第93节(1 / 2)

“不急,我先送舅舅和娘回去。”明沉舟收回视线,笑说着。

“不急,我和娘娘一起送你们回家。”谢延也抽空从鲁班锁里抬头,一本正经地说着,“娘娘小时候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钱若清一怔,突然惊骇万岁竟然如此依赖舟舟,他心中放心的同时,心底抑制不住的泛出一点担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世人常言,七日来复,其间无不断续,阳已复生,是以物极必返。

他心中惊涛骇浪,可面上却是不显,依旧温和笑着:“寒舍简陋,小公子不嫌弃自然是草民荣幸,既然如此这边请。”

明沉舟见他打算走路回去,便又说道:“舅舅坐车辕上吧,万岁午时就要回去,别耽误时间了。”

她把谢延抬了出来,钱若清自然不好拒绝,只好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车。

驾车的锦衣卫得了陆行的耳提面命,见状只是目不斜视地挪了挪屁/股,只当自己是个没得感情的车夫。

“舅舅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明沉舟随口问着。

“不小心和薛家的人有了一些冲突,幸好被凤台劝了下来,就耽误了点时间。”

钱若清话音刚落便觉得不对劲,随后又解释着:“他们自称是薛家人,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今日毕竟院考,还是和气为好。”

明沉舟扬了扬眉:“不是说薛家小辈中没有读书的料子吗?”

“他们还年轻,说不定只是来练练手的。”

“薛家人用科举练手,之前他们在柏寿殿闹了这么久,难道要放弃了。”明沉舟阴阳怪气地说着,随后突然想到莫名起来来贡院门口的谢病春,不由摸了摸下巴。

“原来是冲薛家来的。”

她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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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黄腾达了,就是不一样。”明家马车处,明夫人的讥讽声淡淡响起,“你再喜欢,人家也不会看你一样。”

“你的秀秀,恨死你了。”

周秀蔓带着一点报复的心思,恶意畅快说着。

她自小便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娇生惯养,一生无忧,哪怕岁月老去,依旧容貌姣好,雍容富贵,即使她此刻眉眼嘲讽厌恶,也只是让她多了些尖锐的美丽。

马车内人却是眉梢也不曾耸动一下。

钱沁的突然变故,彻底撕碎明家表面的和平,若是明沉舟在此,便会发现不止是明自流变了,连着周秀蔓和明笙也和以前截然不同。

“我爹与你说的事,你也该考虑一下,如今已经没了人,其他的总不能也不要了吧。”周秀蔓盯着紧闭的贡院大门,面容中闪过一丝犹豫痛苦。

“凤台是个好孩子,总该为他考虑一下。”

明笙闭眼小憩,对她的话不置一词,自从那日周生登门,他已经一月不曾和她说话,今日还是明自流亲自求来的一同送行。

他恨,他当然恨,若不是周生协同司礼监逼他,他尚有回旋的余地,能把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牢牢禁锢在身边,生死同穴,可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场被他精心策划的遮羞布就这样谢病春掀了下来,这等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忍得下。

周秀蔓心中明白得清清楚楚,那层遮羞布何曾是他的,更是她的。

这么多年来的恩爱和睦原来都是假的。

她沉默地盯着那扇安静的车帘,无声冷笑一声,最后转身离开,竟是不打算与明笙同坐回府。

“夫人。”驾车的马夫拉着缰绳,讪讪地喊了一声。

“我去逛逛。”周秀蔓捋了捋鬓间的金玉发簪,腰背挺直,斜眸淡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哪一个看了不让人高兴。”

她走后,明家富丽的马车停在树下半晌没有动静,好似只是一个空架子寂寥地停在路边,许久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

“回府。”

车夫这才轻轻抖了抖缰绳,马车滴答答地朝着明家走去。

谢延在钱家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和钱清染玩疯了。

一个故作深沉,一个叽叽喳喳,没一会就友好地坐下来交换零食和玩具,相谈盛欢。

“囡囡,囡囡今天怎么来看外祖母了,囡囡明明这么小怎么就嫁人了,下次带你的夫君给外祖母看看。”

院子里,年迈的老人拉着明沉舟的手,看着她梳着妇人发髻,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念着,浑浊的眼睛慈爱地看着面前之人。

“那个明家小子不行,性格偏执,为人偏颇,娘不喜欢。”

她突然说道:“你爹也是这个意思,当年收养他也没有图什么,就是见不得人死在自己面前,秀秀你当年体弱,你爹见他趴在门口小小一只,属实有些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

她早些年纪在外祖父骤然去世后便哭坏了眼睛,后来慢慢地开始记性也不好了,五年前就已经记不清人了。

现在,她就把明沉舟认成了钱沁,说起往事,一向爱笑的人也都凝重起来,露出愁苦无奈之色。

她拉着明沉舟絮絮叨叨了许久,明沉舟时不时应一声,然后见缝插针地喂她吃核桃。

大夫说多吃核桃,多嗮太阳,钱家就买了不少昂贵的核桃,有空便拨了给她吃。

“要娘说,还是水家那个小子不错,年纪也只比你小一岁,虽看着纨绔,但待人做事最是一片真心。”

明沉舟耳朵一动,立马追问道:“水家,水家谁?”

“就,水琛啊,那天还来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