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你去过司礼监吗?”

她环视着忙碌的前殿,随口问道。

桃色点头。

“那就去司礼监。”明沉舟确定了方向。

桃色跟在身后,心里害怕,嘴里却是说个不停。

“掌印未必在司礼监的,除了集议,掌印很少主动去司礼监,坐班上值也不排他的。”“为何?”明沉舟不解问着。

“不知道耶。”桃色皱脸,不过随后又说道,“不过听英景说,一开始就没排过,先帝离不开掌印的。”

明沉舟摇着扇子,慢慢反问着:“离不开?”

“嗯嗯。”桃色抱着瓶子,快走一步,凑到她身边,“听说先帝常年做噩梦,需要掌印站在一旁。”

明沉舟惊讶地扬了扬眉,随后微微一笑:“倒是有趣。”

“说起来,你见过掌印生气吗?”她话锋一转,又问道。

桃色皱着脸认真想了想,随后轻声说道:“虽不曾见过,但掌印本来就令人很害怕了。”

“那有过开心的时候吗?”

“没见过,掌印好像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听闻刚入宫的时候也是这个性子。”

明沉舟手中的扇子扇得勤快了。

谢病春对她而言,就好像是深夜高悬的明月,高山之巅的积雪,只能远看,不能靠近。

明月太美,积雪高傲,示意一旦落入人间时,她有时总是生出似而非似的荒谬感,好像这位高高在上的掌印大人,是温柔的,是沉默的,是无害的。

但实际上,她却是连他的真实情绪都把握不准,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难道他便一直这幅冰冰冷冷,不近人情的样……”

“咳咳。”

桃色突然大声咳嗦起来,同时悄咪咪扯了扯明沉舟的袖子。

明沉舟一顿,后脊梁冒出寒气,一闪而过。

“给掌印,黄禀笔请安。”桃色对着一处,行礼请安。

明沉舟抬眸,朝着西边看去,只看到谢病春束手站在一侧,清冷的眉眼微微一扫,不带任何感情,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胖圆润的人。

“太后娘娘。”他身后那人笑眯眯地行礼,一笑起来便越发像一个慈祥的弥勒佛。

黄行忠。

明沉舟想起此人的名字,微微一笑,状若无事地说道:“掌印和黄禀笔要去哪啊。”

“正准备去乾清宫给万岁请安呢。”

黄行忠自来熟地说着,话锋一转:“娘娘这是准备去哪。”

他看着桃色手中抱着的花瓶,笑脸盈盈地问着。

明沉舟的目光自谢病春身上一扫而过,随后直接说道:“正准备去司礼监。”

黄行忠摸着肚子的手一顿,眼尾扫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谢病春。

“这样啊,哎,司礼监这会可没人。”他乐呵呵地说着,“不过有事寻掌印总没错。”

“黄禀笔说得对。”明沉舟大大方方说道,顺坡下驴,“桃色,送黄禀笔去乾清宫。”

桃色这回格外机灵,哎了一声,把花瓶放在一侧的假山上,连忙带人离开。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红紫芳菲,暮春久归。

假山上投落的花枝树荫光影磨灭,谢病春冰白的侧脸在明暗不定的圆晕中疏离冷淡,与满院子春色格格不入。

谢病春垂眸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身侧的朱红色的门栏越发显得身姿冰冷,傲不可攀。

他一向不爱说话,此刻便也不会主动开口。

明沉舟抱着瓶子慢吞吞地靠近他,随后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

“掌印喜欢桃花吗?”

她眼巴巴问着,说起话来,一侧的梨涡便动了动。

谢病春眉梢一动,苍白的唇色动了动,在含香带暖的风中格外短促却又清晰。

“不喜。”

明沉舟扣着花瓶上的黑釉,高高竖起的桃花轻轻搭在她脸颊上,被风微微一吹,细嫩的花瓣便轻轻拂过脸颊,衬得她肤色雪白,人面桃花,分外娇嫩。

她抿了抿唇,嘴角的梨涡就显眼起来,小小一个涡,细长的柳眉微微弯起,有些不安,但又有些无辜。

“那这花就不要了吗?”

她瞳仁极大,是以在认真看人时便会倒影着那人的声音,在浅浅春色中,多了一点难以言表的娇憨。

谢病春垂眸,盯着那两三只桃花,或者是花边的那张桃花脸,不知为何突然轻笑一声,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娘娘自己摘的。”

明沉舟一顿,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