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掀开的车帘钻进来,张昌硕只觉“寒风”刺骨,如坠冰窟。
方才的热血激荡,君子报仇的遐想,好似被这一声“张兄”轰的粉碎。
“赵……”
他浑身僵硬,喉咙堵塞,眼珠圆瞪。
看到赶车的家丁已然昏厥,软倒在地上,驽马不安地甩着尾巴。
“怎么?没想到我会追上来?”
赵都安笑容温和,将车帘朝厢顶一掀,任月光照进,旋即慢条斯理,也在车厢中坐下。
张昌硕嘴唇泛白,强压恐惧,语气生硬:
“本官外出散心,要与你报备么?”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赵都安哑然,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
“张兄原来是属鸵鸟的,这里又没外人,你又装给谁看?还是以为,只要嘴硬,不承认方才通风报信的是你,就无事发生?”
他轻轻叹了口气:“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张昌硕沉默不语!
是了,那么多锦衣校尉亲眼目睹,可为人证,已不是他装傻,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人呐,死到临头,总也不愿认命。
宁愿编织愚蠢的幻想,也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