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一直都是!”他厉声大吼,双眼通红,几欲滴血。“贤贵妃以三子为祭,换来一个天生帝王命格的儿子,但是,你以为,帝王命格是如此轻易便能获取的吗?”
他冷哼一声,那声音仿若寒冬腊月的冽风,冰冷彻骨。伸出鲜血淋漓的手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那只手犹如坚固的铁钳,死死地钳住我,我瞬间感觉半边身子剧痛无比,仿佛骨头都要被碾碎。
“哥哥,你跟我回去,我不愿对你动手,否则……”他的声音渐趋阴寒,每一个字都仿佛携带着冰刺,令人毛骨悚然。“我不介意做一些我本不情愿做的事。”
他说着,一只手握住那柄银泷秋水,缓缓地向前抽出。随着剑身的移动,他的脸上不见丝毫苦痛之色,反倒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胸前的血洞竟逐渐停止流血,伤口处仿若有无数透明的丝线探出,那些丝线纤细且诡异,相互纠结缠绕,宛如拥有生命一般蠕动着,慢慢地将伤口闭合。未过多时,他的伤口完好如初,肌肤平滑光洁,好似从未受过伤。
我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凝视着他消失无踪的伤口,回想起方才瞧见伤口处涌现的那些透明丝线,我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冰窟。
“你……是魔界的雨尘魔……”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最后的一丝希翼也在这一刻破碎凋零。
他脚步一顿,回首望向我,眸子里尽是阴鸷。那目光仿若能将我的灵魂冻结,使我动弹不得。
“哥哥,你话太多了,睡一会儿吧。”他话音甫落,便迅猛地挥出一掌。掌风凌厉,携带着无尽的威压。
我只觉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意识在瞬间消散,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向后倾倒。
……
回溯三千多年前,曾有一位帝王升仙,他在凡间的的姓名已不可考证,后世均称他为雨尘魔。这位帝王本应在仙界尽享长生之福,却因命中注定入魔,在九重天上处处不顺,事事责难,在人间处处为尊惯了,自然无法忍受。最终,众神的裁决无情落下,将他驱逐至凡间。
落入凡间的雨尘魔,心中的怨念与怒火交织,他怨恨天道,不再受道德与伦理的约束,犯下了重重罪孽。他的累累恶行,让世间生灵涂炭,也让他彻底与正道背道而驰,最终堕入魔界,成为一方称霸的魔君。
然而,即便在魔界,他的命运依旧多舛。没过多久,魔界的一场惊世大战中,雨尘魔遭遇当时的魔尊,他将雨尘魔一举击败,雨尘魔被打入归墟,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半点踪迹可寻。
随之失踪的,还有他那几乎无可匹敌的雨丝落尘术。这术法堪称神技,用以克敌之时,在战场上能让落雨幻化成锐利的针,飞尘凝聚为锋利的剑,所到之处,敌人无不溃败,攻无不克。而用于治疗之途,更是神奇非凡。无论伤者的肉身遭受怎样的重创,魂魄受到何种程度的损伤,都可在顷刻间以雨丝完美缝合,恢复如初。即便是九重天医仙那高超的治愈之术,在其面前也只能望尘莫及。
所以,一开始我就猜测,这次的魇魔背后应是另有推手。回想起来,那魇魔的厉害程度实在令人咋舌。七色魇,本就是魇魔一族中极为高端的魇术,普通的魇魔根本无法企及。普通七色魇在世间出现的几率本就不多,且还能做到如此难以破解,甚至卷入众多三界高手,实在是超乎想象。回顾幽冥界的漫长历史,自从有魇魔这种生物诞生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厉害的角色。所以,我一直坚信,此魇魔背后定然有其他更为强大的存在,只是万万没想到,竟是雨尘魔这样的人物。
七皇子伤口愈合时所显现的那透明丝线,我若没看错,必是雨丝落尘术之中的落雨治愈之术。七皇子不过二十岁,他若是以人类之身修炼此术,以他的年岁,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所见的七皇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孩子,或者……结合他所言,当年贤贵妃献祭三个孩子,得到的有帝王之命的孩子,本就是个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妖魔。
我的魂魄本就残缺不全,若没有黄泉水那浓郁的阴气镇压着,便极易消散于天地之间。一阵头痛欲裂之后,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池水中。周围弥漫着黄泉水的阴气,丝丝缕缕地浸润着我,仿佛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我的伤痛。在这阴气的滋养下,才渐渐地感觉好了一些。
我的脑海中翻腾着之前的所见所思,每一个画面都如同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头。我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地爬上一片巨大的睡莲叶,身体沉重得仿佛拖着千斤的巨石。
我的手颤抖着抬起,想要召唤出槐树仙。然而,当我的手摸索到空荡荡的发间时,心中陡然一沉,如坠冰窟,这才想起它已化为银泷秋水,被七皇子折断了。
回想起七皇子告诉我的那个消息,泷琰真君已被无色魇困住,这让我心急如焚。我的眉头紧紧蹙起,双眸中满是焦虑与不安,可是,我绞尽脑汁,却又无计可施,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