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上仙的身体不自觉地向着那雕像群深处游去,动作机械而僵硬,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我大骇,心中暗想,这歌声竟能如此诡异,不经过耳朵,直接侵入脑海?眼见拉他也拉不动,他好似失了心智,对我的拉扯毫无反应,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一起游过去。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越往前越心惊胆战。一开始只看见一小片雕像,就已觉触目惊心,惶恐不已。现在越往前游,越发发觉此处困住的人数远超我最初的想象。我原以为也就数百,现在看来至少上千。一开始外侧还有一些仙人鬼使,他们的雕像面容或威严或悲悯。越往里面深入,所见的景象越发令人瞠目结舌,几乎全部都是凡人的渔民,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惊骇和恐惧;还有各类鲛人,有的鲛人雕像还保持着优美的姿态,却永远失去了生机;甚至还有动物的雕像,形态各异,却都定格在了石化一刻。
所幸,一路看过来,我并未看到泷琰真君的雕像,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进入雕像群的最深处,我看见信阳上仙仿若被抽去了灵魂般,突然僵直地止住了游动的身形,整个人如被施了定身的魔咒,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却如梦呓般喃喃低语:“嫣荷……你等我很久了吧……我来了……再也不走了……”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痴迷,仿佛已然沉沦于一个无法挣脱的虚幻梦境之中,脸上流露出痴迷沉醉的神情,对周遭的一切全然不顾。
紧接着,他的脖子机械地缓缓抬起,目光空洞且呆滞地凝视着某一处。就在这时,那鲛人女子宛如鬼魅般突然从天而降,身姿轻盈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她如水蛇般轻柔地缓缓落入信阳上仙的怀中,二人紧紧相拥。信阳上仙的双臂下意识地紧紧环住那鲛人女子,脸上呈现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满足感,仿佛寻得了世间最珍贵之物。
我惊恐万分,心脏急速跳动,不顾一切地连忙冲上前试图将他从这危险的怀抱中拉扯出来。然而,我的手刚一触碰到他,就被一股无形却强大无比的力量猛地弹开。我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我忍着疼痛迅速起身,再次不顾一切地试图靠近,却发现那股力量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任我如何冲撞都无法突破。
随后,那女子的身躯渐渐幻化成一片皎洁如月的光辉碎片,宛如璀璨的星尘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信阳上仙的身上。在那光芒的笼罩之下,他的鱼尾开始颤抖着一点点消失,身躯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可肌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那种颜色如岩石般坚硬冰冷,面部的表情也在瞬间凝固,原本痴迷的表情慢慢安详。最终,他的姿态定格在一手紧握重剑,一手覆盖于胸前的模样,化作了一尊他在人间庙宇间平素最常见的武神姿态的石像,纹丝不动,定格在了这一刻。
我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中被震惊与恐惧填满,茫然无措。我无力地跌坐在这阴森诡异的雕像群中,满心的惊惧令我浑身颤抖,看得心惊肉跳。原来,这群雕像竟然都是这般方式演化而来。
果然,这一切皆是梦魇所致。它会在你沉溺于鲛人如梦似幻的歌声之中时,悄然幻化出你心魔的模样。那心魔即是来自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恐惧,瞬间便能夺人心智,让人陷入无法自拔的混沌之中。而后,便将人化作一尊毫无生机的石像。比起之前所遭遇的那些弯弯绕绕、诡计多端的梦魇,这个青魇困住人的方式竟是如此简单而直接。
然而,正是因为这种简单直接,反倒更为棘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旁人插手余地,一旦入局,石化就已是注定结局,难以想出破解之法。我此刻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此刻感到毫无头绪。
泷琰真君据说也被困于此,我在这里四处寻觅。每一寸角落都未曾放过,目光急切地探寻着,然而,却始终未见他的石像。我努力定了定心神,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四下游弋。可无论我如何仔细地找寻,如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依旧毫无发现。
我心中暗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寻得更多的线索。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收起地上散落的明珠,甩开鱼尾,向着它处游去。周围的水流温柔地拥抱着我,却无法抚平我内心的焦虑。
这个梦魇里的环境,乍一看,似乎与往常的海并无差别。然而,只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诸多端倪。此处尽管看似地处深海,可映入眼帘的各类海草鱼类,却均为浅海才有的类型。这里的水流流速缓慢得让人难以置信,四周的水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静谧,就连海底生物的时间流速都极为缓慢。只有当外来者不经意间的干预,才会偶然让时间流速在几瞬之间拨回正常,但那短暂的正常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我在海底到处游走,目光被头顶那巨大的海龟所吸引。它在水中缓慢地游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了它许久,可它似乎才游出几毫厘的距离。于是,我不禁猜测,这里似乎是个梦魇结界,空间与时间似乎都与外界截然不同。那如梦魇般的存在,仿佛将这片海域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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