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庞贵来砸了案几。
庞佳博脸色也很不好看,“爹,那还救不救?”
如果不救,岂不是等同于又回到了昨日一样的场景?等同于再挑衅了城守府一回,而城守府仍然面临和昨日一样的难题!
骑虎难下,被城中百姓看笑话!
这敬平侯确实像父亲说的,心思深沉,难对付。
庞贵来恼道,“救什么救!他的人若出入无人之地,救了一回,明日还有第二回,救了第二回,还有第三回,长此以往,城守府颜面扫地!”
“那爹……是要放任不管吗?”庞佳博知晓,若是真再来两次,庞冕怕是要丢性命。
庞贵来咬牙切齿。
对城中百姓来说,却大快人心!
昨日只挂了两个,今日挂了四个,整整齐齐挂在一处的,就是平日里在城中无恶不作的几个人。昨日还只有小撮人去砸了鸡蛋,青菜,今日好些人都顾不得这么多了,纷纷上去砸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
百姓的情绪大受鼓舞。
这么看,就算是城守府还会来救人,明日还是会有城守府的爪牙被挂上去!
……
晌午过后,陈惑回了府中,“侯爷。”
“说。”陈倏伏案写着书信,听到陈惑的声音也未停,继续落笔。
陈惑拱手道,“庞贵来今日没有让人救下庞冕和爪牙,而是让人拿着鞭子,当众抽了庞冕和几个爪牙一顿,训斥了些难听的话,眼下,人还在城门口捆着。”
陈惑说完,陈倏手中倒是顿了顿,轻声叹道,“庞贵来确实是条老狐狸,懂得以退为进,没事由得他去。”
陈倏说完,继续落笔。
陈惑看他,“那侯爷……明日还要继续吗?”
陈倏笑,“继续啊,我还等这看庞贵来还有多少手段。”
陈惑嘴角抽了抽,庞贵来这次摊上侯爷,这些小心思恐怕都不好使……
陈倏正好落笔,又拿起手中的信笺看了看,墨迹也差不多干了。陈倏将信笺装进信封中,又用一侧的蜡滴封上,再在蜡封上盖下印章,而后递给陈惑,“让人送到宫中去。”
陈惑接过应是。
庞贵来在平南一手遮天,他要动,总要提前同大哥说一声。君君臣臣,如今这天下都是君王的,即便是他的封地,要动封地上的臣子,总要提前知会才不算僭越。
大哥同他走得再近,如今也是君王和臣子,他心中清楚界限。
早前朝中局势刚稳,他就主动离京,大哥虽然挽留,但明显能察觉大哥舒了口气。这世上,他最不想有猜忌的,就是自幼一同长大的四人。
陈倏淡淡笑了笑。
目光瞥向一侧的黄历,想到刚过去两日,棠钰和祖母应当行到了方镇。
桃城已是丰州地界,要见太奶奶就近了。
***
从淼城离开两日了,路上一直顺利,没有波折。
老太太年事高了,陈磊不敢走太快,怕老太太在马车中颠簸,所以一日里行得路程不多,晌午时候也会停下来午歇。
祖母刚离家,还有些不习惯,棠钰时刻都陪着,也会像家中时候一样,在祖母午睡的时候,陪她先说说话,摇摇折扇,让祖母睡得舒服些。
“钰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老太太总觉得她好容易回家,却跟着自己一道折腾。
棠钰温和笑道,“怎么会辛苦?一面陪祖母治眼睛,一面还能看看沿途风景,散散心,多好的事。”
老太太笑道,“长允也说,这一趟出来治眼睛,也当散散心,是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这些时日,祖母总是将陈长允挂在嘴边,不知不觉中,近乎每日都会提到他。棠钰一面摇着折扇,一面轻声道,“祖母对陈长允亲厚,都快撵上我了。”
老太太忍不住笑,“长允那孩子很好,祖母很喜欢他。”
棠钰叹道,“祖母早前还说喜欢林婶的侄子。”
老太太改了口风,“林婶的侄子也好,性子大大咧咧的,但长允稳妥,又心细,还同祖母投缘。人和人之间,最讲究投缘两个字,祖母是觉得同他投缘……”
棠钰目光微微滞了滞,淡淡垂下,没有再应声。
等祖母睡着,棠钰又继续摇了会儿扇子才下了马车,正好糖糖黏了上来。
棠钰笑了笑,俯身抱起糖糖。
其实离开淼城后,糖糖一直有些恹恹的。
棠钰温声问道,“你是不是想你爹了?”
糖糖“汪”了一声,还是没什么精神。
棠钰想起离开淼城时,他说在淼城还有事,还要留些时日,让她帮忙照看糖糖。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事是何事,却又莫名想起那日在淼城中惊魂一幕,但下马车时,陈倏告诉她,那日的事,他会善后,交由他处置。
她总觉得两件事情之间有莫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