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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带着大臣们,在御龙直簇拥下,徒步穿过了靖安坊,到了旧封丘门大街上。
此时,这条昔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已经完全被禁军清场。
偌大的街道,冷冷清清,只有骑着马在巡弋的骑兵。
赵煦看着这条宽敞到足以并行两辆太平车的大街。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靖安坊。
然后他对蔡京招了招手。
蔡京当即弯着腰,跑到了他跟前:“陛下,有何吩咐?”
“抓紧时间,将靖安坊围起来吧!”赵煦说道。
大宋的城市制度在整个中国古代王朝之中都是一个特例。
没有宵禁,没有严格的市坊制度。
官员和百姓、商贾混居。
老百姓可以随意出入,除了官署外的一切场所。
商品经济发达,市民文化也无比兴盛。
甚至连外卖都有!
三省六部的中高级官员,若是没有带家人入京,三餐都是在外面吃,中午更是常常差人点外卖。
现代传世的《清明上河图》,就绘有大宋外卖员拿着外卖送餐的景象。
靖安坊,自也不例外。
这里,既有着寻常百姓之家,也有着达官贵人养的外室,还有着地痞无赖们混居的小巷。
其他什么半掩门、赌场、脚店,也遍布其中。
外戚勋贵,也有好几家在其中——譬如那几家被赵煦抄没的勋贵。
这样混乱的市井,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坏处自然就是,总有些装逼犯不得劲。
所以,像这种混居的坊市,房价都要比那些纯士大夫贵族居住的坊市便宜好多倍。
如今,赵煦要拆迁,进行开发,自然得把逼格抬起来。
封闭式小区,自然就是卖点了。
正好,全天下的士大夫,现在都很怀念汉唐那种森严的市坊制度。
赵煦做这个事情,不仅仅没有阻力,反而只会迎来无数赞誉。
当然,等他们发现真相的时候,是否还会和保持一致,那就不知道了。
但赵煦可不管这些!
他只要赚钱!
把钱从别人口袋抠出来!
蔡京低着头,道:“臣这就去通知有司……”
赵煦却抬了一下手,对他道:“蔡卿记住,这围墙要好看!”
“要有园林和艺术氛围!”
“尤其是靖安坊出入各门,要尽可能做的漂亮一些,大气一些……大门两边,最好各放一个石雕貔貅,招财进宝……”
要不是,担心士林物议,赵煦甚至都想在大门边,来一个横门列戟了。
蔡京听着,抬起头来:“官家这样做,会不会太奢侈了呀?”
赵煦嘿嘿的笑了笑:“奢侈怕什么?自有人出钱!”
在现代,赵煦看过好几个以卖大门为噱头的开发商开发的房子。
那一个个大门,建的是气势磅礴,美轮美奂。
唬的买房的人,脚都挪不开了。
这样的营销方式,挪到现在的话,赵煦相信一定也可以唬住那些有钱的商贾和形势户。
叫他们乖乖掏钱,为大宋中兴买单。
蔡京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命:“诺,臣这就去办。”
“此事,卿要亲自盯着!”赵煦叮嘱着:“用料、设计、建设,都要优中选优。”
“不要怕花钱!”赵煦补充一句。
“诺!”
“另外啊……”赵煦指着自己面前,那几个临街的院子说道:“这几个房子,尽快拆了!”
“朕会命天武军的人,尽快入场,先建一个展示区出来!”
“争取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把这些事情做完,然后就可以卖房子了。”赵煦摩挲着手说道,他的眼睛更是开始泛起光,仿佛他眼前的不是破旧的靖安坊,而是一座座金山银山。
数不清的财富都在蹦蹦跳跳,主动的跳到他的封桩库里。
只是幻想着那个景象,赵煦就笑的嘴都歪了。
蔡京咽了咽口水。
展示区是什么?他不大了解。
但猜测应该就像是汴京那些吃食店,摆在店外招揽客人的东西。
但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够吗?
会不会太赶了?
蔡京正想着,赵煦却已经,对着陪同他来视察,负责着外围警戒和净街任务的苗授招了招手。
这位大将,旋即来到了赵煦面前,躬身拜道:“臣授,恭听官家德音。”
赵煦咧嘴笑了笑,问道:“步帅啊,如今天武、捧日两军的手艺,操练的如何了?”
自从去年开封府大旱,赵煦命苗授以天武军在京诸指挥,开始承包开封府的凿井业务后。
天武、捧日两军的在京诸指挥的性质,就被赵煦改变了。
不对,应该说是正名了!
天武、捧日、龙卫、神卫……这些在京禁军,哪里还能打?
打灰还差不多!
于是,他们变成了工程部队。
职能从作战,彻底变成了营造。
苗授不太好意思,低着头,久久都没有说话。
毕竟,好好的禁军,拱卫京城,宿卫天子的百战之师,如今连训练都变成了如何建房子,怎么砌墙,怎么凿井,怎么修桥……说出去要笑死人了。
他这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也是颜面尽扫。
但问题在于,这个事情,如今宫里面喜欢——自从天武、捧日在京诸指挥,明确了打灰军的职责后,过去闹事的禁军再也没有了,两宫表示很高兴,朝臣们也表示很开心。
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大宋。
禁军只要不闹事一切都好说!
禁军们就更高兴了!
大家都在忙着凿井、修桥、铺路还有营造宅邸,这些活赚的钱可比军饷要多多了!
而且,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这些事情。
而不需要偷偷摸摸。
诸指挥,也纷纷摇身一变,成为了包工头。
天天奔走在官府和市井,拉各种各样的工程。
一个个算盘打的啪啪响,都在算计着自己能拿多少提成(苗授奉赵煦的旨意,将天武军、捧日军诸指挥进行了改革,把过去台面下的潜规则,变成了现在公开合法的规则,诸指挥现在都可以合理合法的,从工程里提成了——一般是工程款的一成到三成左右)。
而不愿就此沉沦,和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军官,也早就申请调走了。
但苗授有些不太高兴。
因为,如今这位殿帅,在汴京城里有了诨号——修院子太尉、凿井子节度。
搞得他都有些不太敢出门了。
不过,每每当苗授看到官家的时候,总会重新燃起斗志。
就像此刻,当苗授看着官家,亲密的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和他说话的时候。
那些尴尬、羞耻,瞬间无影无踪。
此刻,苗授想起了邓绾当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