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东西是什么?”
刑恕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仁义!”
但官家却笑了,然后给出了他的答案:“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老实说,刑恕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官家那句话的意思。
但刑恕明白,官家胸中肯定藏着乾坤。
这桩买卖背后,恐怕藏着一个针对性极强的谋划。
虽然说,十岁的官家,就开始设计北虏,这听上去有些夸张。
但这些时日来,通过和官家的接触。
刑恕知道,那位官家绝不可用常理推断。
因为他即位以来,还没有在国政上出过错!
只要他开始接触并处置国政,他就表现的像一个成熟的君王一样。
大宋制度、条贯、祖宗成法。
他皆了然于胸。
上上下下,也很少有什么人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那一双眼睛。
耶律琚不知道这些。
他现在完全沉浸在喜悦中。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得到,他带着这些茶叶回国后,朝野上下对他的夸赞。
有了这个功绩,这南朝使的位置,他就算站稳了。
……
当天晚上,桑家瓦子,里瓦之中的一处酒肆,被刑恕包了下来。
耶律琚被请到了主位,坐了下来。
然后,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商贾,被刑恕引荐给了耶律琚。
“刘兄,这位是在下的好友,这汴京城七十二正店之一的孙家正店的孙东主。”
孙赐笑眯眯的来到耶律琚面前:“赐,见过贵客。”
这几个月来,孙赐攀上了高枝,生意做的极为红火。
如今,孙家正店下面的脚店,都已经开到了白马县那边去了。
可谓是日进斗金。
当然,有得到,自然就要有付出。
现在孙赐的脚店里,有好多酒博士,都是探事司的人。
这些人借着孙家的脚店掩护,润物细无声,潜入了汴京内外。
不止如此,孙赐还接到过宫里面的命令。
宫中命他,投资了许多产业,其中大部分都和他的买卖密切相关。
譬如宫中曾命他在汴京城外,建立了一个生产作坊,专门生产一种叫‘花露水’的东西。
孙赐一咬牙,投入了数千贯,按照着宫中提供的技术,在城外建立起了一个作坊。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赚大了!
花露水一经生产出来,迅速成为汴京人追捧之物。
因其有着花香,就连闺阁的官小姐们,也很喜欢。
又因为其能驱蚊,所以,现在市面上一小瓶也要卖两贯。
就这还供不应求!
也比如宫中命他和其他几家,一起以斗纽的方式共同出资数万贯,在汴京城外的一个叫清凉寺的地方,建立起了一个窑场,专门生产装酒的瓷瓶。
所用的技术,乃是宫中发下来的汝瓷技术。
于是,现在每个月,那个窑厂都能生产数百件精致的汝瓷酒瓶。
而用这些酒瓶包装的酒,也就成为了大宋最贵的美酒。
一瓶一角的汝瓷酒,就要百贯!
依旧是热卖!
因为,好多人都开始特意购买这种昂贵的名酒,当礼物送人。
当然了,宫中也不白白让他赚钱的。
都是有要求的。
譬如花露水,实行的是和榷酒一样的制度。
制造花露水的关键原料——各种花油,有且只能从专一制造军器局采购。
窑场所用的窑工、耐火砖以及烧制汝瓷的瓷土,都必须从指定地方购买、雇佣。
但这点限制,比起庞大的利润,比起现在自由自在的做买卖,而不必担心被官府盘剥、压榨,根本算不得什么!
现在,孙赐每天早晚,都要面朝皇城大内方向,三拜九叩,感恩官家的恩情!
不止他自己这样做。
他还带着自己的妻妾子女,一起叩谢官家恩情。
这既是他的真心,也是演给别人看的。
孙赐之后,刑恕继续引荐着其他商贾给耶律琚。
都是如今和官家走得近,也极为听话的,被筛选出来的商贾。
不过这些人,背后还站着外戚就是。
等到引荐到最后一人,刑恕就特地带着此人,到耶律琚面前,说道:“刘兄,这位就是在下欲要引荐给刘兄的朋友了!”
那人有着一张胖胖的脸,厚实的下巴上,留着浅浅的胡须。
他笑眯眯的来到耶律琚面前,拱手道:“汴京票行黄良见过刘官人。”
“汴京票行?”耶律琚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他看向刑恕。
刑恕眯着眼睛,说道:“这位黄朋友啊,目前在做交子的营生?”
“嗯?”
刑恕微笑着解释:“就是帮助一些经商的朋友,周转资金,转运钱财一类。”
“目前,黄朋友的票行,已经可以让洛阳、颍昌的商贾们,将钱存在当地,然后拿着交子来汴京取钱……”
耶律琚懂了。
飞钱嘛!
大唐的时候就有了。
“就是,目前还缺些交子……”黄良低着头,笑眯眯的说道:“听说刘官人处有不少交子……”
“在下就厚着颜面,请了刑兄来引荐,希望和刘兄谈一谈这个买卖。”
耶律琚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商贾,想起了自己手里头那些回扣的交子的。
心中顿时一动。
他确实还没有找到办法,让手里头的交子变现——虽然,他可以拿着这些交子在南朝采购商品,然后运回国中去变现。
可他的交子太多了。
若是采购的话,数量会极为庞大,很容易就被人抓住把柄。
可这交子若是不花出去,三年之后,新旧交子更还,一旦他到时候不在汴京,这些交子就可能作废。
这让他真的是伤透了脑筋。
不意,他正发愁呢,就有人上赶着上门来帮他解决问题了。
耶律琚看着对方,问道:“朋友的意思是,可以帮在下,将交子在瓦桥关兑换成铜钱或者金银?”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宁肯给些好处,也要将这个事情做成。
黄良却是微笑着,心中想着官家给他的指令,轻声道:“在下一介商贾,哪里有这么大本事?”
“不过,在下有个办法,可以叫官人的交子无忧,而且还能有些赚头!”
耶律琚狐疑的看着对方,问道:“什么办法?”
“自然是赚钱营生之法。”黄良走近一步,道:“刘官人若是愿意,可否与某到这阁楼上细谈?”
老实说,在初知官家给他的指令时,黄良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这是纯骗傻子吧?
但仔细看完官家给出来的指令,细细思虑之后,黄良知道这个事情不仅仅能做,而且对方十之八九会答应的。
因为,这个契丹人手里面的交子,没有太多变现的渠道。
他只有一个选择。
就是官家给他的选项!
不然他手里的交子,就随时可能因为,新旧交子兑换而变成一张废纸!
他肯冒那个风险吗?绝对不肯的。
耶律琚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明知道他身份,还口口声声想和他做买卖的南朝商贾。
他又看了看刑恕。
刑恕当即道:“刘兄,黄朋友的长辈,也是在下的朋友,在下愿意给黄朋友作保,这个买卖绝不会让刘兄受损!”
耶律琚狐疑的点点头:“既是这样,那黄朋友前头带路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南朝商贾想和他谈什么?
感冒依旧在,作者君昨天嗓子就已经哑了,勉强支撑着码字,今天更是有点发烧!
请大家见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