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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瑞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电话里宋乔雨的声音,从车载的蓝牙音箱里传了出来,“他的父母都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死去,是他的养父母,也就是他的哥哥薛晨的父母把他养大的。他们并不是亲兄弟,但陈泽瑞从小就和那一家人在一起。薛晨的父母和陈泽瑞的亲爹妈是好朋友,世交。两边也都有很多财产,直到陈泽瑞成年,他父母的遗产被完完整整的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才被告知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死亡。”
“那他听到的发生的事情版本是什么样?”梁安一边说着,一边谨慎地操控着让车缓缓驶入停车位。坐在他身旁的江秋也默不作声,只静静听着宋乔雨的陈述,安静的好像车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他的版本是,他父亲见义勇为,下江救人,却意外抽筋溺水。而他的母亲由于悲痛过度,精神恍惚,不慎遭遇意外身亡。”
梁安咂了咂嘴。
电话挂断了。
“你怎么看?”梁安转过头。
“那真正的版本是什么样?”江秋反倒问他。
“我们这不就是来问的么。”梁安又领着他下了车,“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教育意义的。你想,见义勇为这多勇敢,但是意外情况发生,就容易溺水,所以在救人之前要把握好自己的安危。然后另一位,悲痛,恍惚,又导致意外身亡,这不是告诉小孩子,就算心情不好也要珍惜生命?”
江秋不太想听他讲鸡汤,实在还是很不习惯。
“这陈泽瑞的养父母怎么不写本安全教育教材呢,可真能掰扯。”梁安感慨,“不过,这应该也算是不想告知真相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
江秋注意到了他的意思,“你知道这起案子?”
“我只是知道档案在哪,但有人比我更‘清楚’。而且他和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全无关系,我过来也算是顺带给他一个交代,顺便让他自己把事情讲清楚,也算是还我帮他隐瞒下来一些他偏要隐瞒的事情的那点人情。”
他头也没回,但就站在那不动了。咬字很是清晰,话语间甚至带着些不那么正经的笑意。
江秋看他不动,环顾四周。四下应该是没有人。
“你的朋友是要从天上掉下来吗?”他竟然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梁安有些惊奇,似乎对这件事更有兴趣,但还是回了他的话:“他总得好好确认一下是不是‘安全的’。”这
句话显然也并不是那么的名副其实。
“我还以为你带了个谁过来。原来是江医生,好久不见。”不知道从停车场的那辆车背里,钻出一个穿着褐色冲锋衣,还带着一个棉帽的中年男人。
“我想你应该记得我,不过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是王海,叫我什么都行。那件事,我先替你身边这位向你道个歉。他应该是没这个自觉的。”
江秋看到了这个穿的有些接地气的王海,沉默了一下,回道:“原来是王支队长。”
他没什么情绪,看不出究竟有没有疑惑或者生气。
梁安向王海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江秋的肩膀,拍的他一僵。
“我之前说的,孟朝阳的事情。整件案子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王队……哦不王叔就是承办案子的警员。王叔,你说吧,他也在这听着就好。”
王海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质疑江秋在这里的事。三人找了个隐蔽处,没那么多车辆来往。王海开始一边回想着一边叙述。
“当时呢,我年纪也不大。这事情一开始是一起绑架案。一个女人报的案,很急切,但描述的很清晰,说有个六岁的小孩被人绑架了,对方正在跨江大桥上边劫持着孩子,情绪很不稳定,威胁不给钱就要带着孩子跳桥。
她的丈夫觉得不能两个人都离开,正自己盯着绑匪,而她以去拿钱的名义牵制绑匪,所以现在一边赶在拿钱的路上,一边报警。平心而论,这个处理确实很妥当。但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事情还是已经无法挽回了。结果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劫匪带着孩子跳进了江里,女人的丈夫会水,于是马上下江营救,却被劫匪在水里试图逃跑的时候带刀刺伤。他虽然没拦住劫匪,但救下了孩子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女人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照顾着受惊昏迷的男孩,跪在江畔,守着她满身是血的丈夫和铺满一地地被江水稀释的血迹。虽然当时他还有气,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人没了。”
“男孩和婴儿?”梁安从低头沉思中脱离出来,皱着眉,看向王海,寻求解释。
“婴儿自然是陈泽瑞,那个丧父丧母的孩子。那个男孩,则是陈泽瑞的养父的孩子,他的哥哥薛晨。”王海似乎预料到了他的疑惑,“他们两家确实是世交,原本相约一起出来带着孩子游玩,结果薛晨的父母恰巧有事,就让好朋友带着孩子出去。这一出去就坏了事。”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但孟朝阳其实并不只是一个求财的暴徒。他早有预谋。陈泽瑞的父亲是当时孟朝阳所在企业的高管,是孟朝阳的直系领导。虽然他作为领导并不负责人力资源,但孟朝阳被裁员下岗,不知道向谁伸冤,家里又有妻女嗷嗷待哺,情急之下,他想要绑架领导的儿子换取钱财,维持家用。
但是他搞错了对象,又恰巧被警觉的陈泽瑞父亲所发现,来不及上车逃走便追到了桥上,因此事态最终机缘巧合,虽然万幸的保住了那个六岁的孩子,但还是去到了最不理想的结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