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球球生病等着换骨髓,你私下偷着去配,这事安叔知道,他跟我说过,他这辈子都记着你的情,安叔没动你,是意料之中,也是个意外,如果今晚找你的不是安叔,是别人怎么办?就是我的疏忽,你不用替我解释。”
付长康道:“你也不用替胡世安解释,你帮过他,也帮过他家里人,他护着你是应该的,把你叫出去,是他在拿你的命和他女儿的命之间做权衡,如果他真的把你看得最重,今晚他根本不会叫你出去,你该感谢的不是他念旧情没冲你开枪,而是他还没老糊涂,能想到这么个尚且可以两全的办法。”
说罢,付长康沉声问:“如果根本就没有两全,你敢笃定他不会冲你开枪吗?”
付阮沉默半晌:“错的不是被迫选择的人,是逼好人作恶的人。”
病房安静,气氛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余惊未退的敏感,付阮嘴再犟也无法否认,付长康说的是对的,今晚哪怕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毫厘之差,她现在也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替别人找借口。
人心是最难揣摩的东西,就像人活着就会撒谎。
良久,终是付长康率先松口打破沉默,他握住付阮的手,轻声道:“没事就好。”
四个字,付阮心头一酸,几秒后道:“对不起。”
付长康微笑:“没关系,没什么比你平安更重要。”
付阮心里酸恨交加,“我听护士说,晚上蒋承霖来了。”
付长康一秒收起笑容,付阮知道付长康心里想什么,跟她想的一样,谁会在这种时刻搞事情?除了赵家就是蒋家。
付阮面无表情:“他来看我死没死?”
付长康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一旁封醒说:“我们身边肯定有他的眼线,你刚进手术室他就来了,穿着睡衣拖鞋,赶都赶不走,非要等你出来。”
付阮唇角勾起嘲讽弧度:“是不是一副火烧眉毛,活像他家属躺里面的着急样子?”
封醒默认。
付阮眼中讽刺更浓:“他是想说这事跟他可没关系,要找就去找蒋承文,找赵家。”
付长康问:“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
付阮沉默,抓胡世安女儿的人,可没想过胡世安会对她网开一面,说白了,背后的人想要她的命,付阮扪心自问,她跟蒋承霖的关系已经差到这一步了吗?为了南岭,蒋承霖会对她动杀心吗?
或者说,一个南岭没这么大的诱惑力,可如果她死了,付家一定会把目标锁定在蒋赵两家身上,只要蒋承霖有本事洗脱嫌疑,那付家定会跟赵家死磕到底,这不就遂了蒋承霖的愿了嘛。
半晌,付阮说:“我不靠第六感办事。”
付长康意味深长:“心脏长在左边,人心是偏的,可以偷偷怀疑一个人,但不能偷偷相信一个人,盲目的信任害死人。”
付阮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地心惊,因为在蒋承霖和蒋承文之间,她会本能更偏向相信前者,至于为什么相信,可能只是因为她跟蒋承霖认识更久?
但更久什么都证明不了,这些年的经验教训告诉付阮,哪怕是结婚,都是利字当头,能谋财的人,怎么就不能害命了?
说到底,她跟蒋承霖之间,不是那种可以追念旧情的关系,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们之间只有利,没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