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叫她意外的是,当她说出这个决定,孙保非但没有喜出望外,反而哭了起来。
“小的自知实力低微,无法为主人效力,但小的绝对一片忠心,誓死不愿离开主人!”
“呃……”陈轻瑶一时无言。
因她给过一颗筑基丹,孙保得以成功筑基,不过他资质普通,至今仍是筑基初期修为,虽然不显老,容貌比当初还是显得成熟不少,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外貌,这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有点应对不能。
察觉到身边阵阵冷意,她转头瞥了一眼,果然,萧晋正在不高兴,看着孙保的眼神,似乎在打量要从哪里把他串起来。
以防孙保真的变成肉串,陈轻瑶只好摆摆手,说:“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以后我大概顾及不到你,那间铺子的收入,你自己留下两成当做修炼之用,好自为之吧。”
她知道孙保不想解除禁制,未必全是因为忠心,也为了能有个靠山,不过对方为她做事多年,勤勤恳恳,她不至于一点私心都容不下。
孙保千恩万谢离开,陈轻瑶坐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才拍了下萧晋,“回去了。”
两人离开茶楼,并肩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又走着走着,那双手慢慢下移,牵住了她的手掌,待到回宗时,牵手的动作已经变成十指交扣。
闲逛完毕,好好体验了一把消磨度日的感觉,之后陈轻瑶关起门,开始静心磨炼技艺。
除了阵道,其他丹符器都还停留在黄阶上品,她打算一口气全部冲击到玄阶。
丹道跟符道或许稍微轻松些,她已经把黄阶丹药炼制到极致,达到和人阶一般满丹极品丹的成就,基础无懈可击,自身灵力也充沛,想要炼出玄阶丹药,多尝试几次便可。
符道在几道中向来是较为容易的那个,她的阵道能达到玄阶,符道也不会太难。
唯有器道,炼制耗时耗力,需要十分强大的底蕴,每一次升级都要耗费不少功夫。但同样,一旦有所成,器道不论杀伤力还是防御性,都非其他几道能比。
在她专心闭关之时,天元宗新增两名年轻元婴的消息也逐渐传开,大部分人第一反应是不信。
距离寒山真君收徒才过去多久?不过三十来年而已,有些人或许闭个关,二三十年就过去了,而这短短的时间,竟能让两名小修士成长为元婴真人?开什么玩笑!
若修行果真有那么容易,岂不是说修真界其他人都是庸才俗物?
可惜不管某些人如何不信,都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一些心志不坚的修士,甚至因此动摇了道心。
也有一些人感慨,当年宗门排位大比,他们就看出有这两名子弟在,天元宗第一宗门的地位至少要稳固数百年,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铺天盖地的贺喜帖子朝天元宗飞来,上一次出现这般景象,还是在玄襄真君晋级地阶阵修的时候。
季掌门思索过后,传信给陈轻瑶和萧晋,询问两人是否有举办结婴大殿的打算。
恰巧陈轻瑶闭关途中出来透气,不然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这个消息。
“结婴大典?”她把萧晋喊来一起考虑。
两人结丹的时候就没有办过什么典礼,结婴这样的大事,或许可以办一个?
萧晋若有所思,道:“长庚城已落成,掌门此时询问我们大典之事,或许另有打算。”
陈轻瑶一想,确实如此。
正魔结界已经建成,长庚城便是两道之间唯一的交战地,将正道力量拧成一股绳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如何实施,还需得多方考虑。
比如长庚城中谁说了算?比如各门派弟子抵达边界如何安排?再比如战场上由谁指挥?总不能各打各的,还是需要正道各宗聚在一块商议。
正好她和萧晋结婴,又有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这个名头,便可广邀修士来天元宗,一为庆贺,二为正事。
“那就同意吧。”陈轻瑶道,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境界,想必谈论正事时,两人也能有在场的资格了。
她给掌门师兄回复,还特意问他一句,大典上,师尊是否会出现。
上回她让师尊给想个道号,结果被他找借口溜掉了,大概他老人家也是取名苦手,陈轻瑶表示感同身受。
但感同身受归感同身受,不妨碍她继续为难师尊,不然为道号苦恼的就是她自己了。
季掌门给了她肯定答复,虽然他不知道小师叔此时在哪儿,但唯二的两名弟子结婴,做师尊的只要还在此界,怎么着也得赶回来。
此次大典十分隆重,用意更是非凡,陈轻瑶自觉搞不定,全部托付给了掌门师兄,不论是宾客名单还是器物准备,全由主峰操办,她和萧晋依旧清闲地修炼。
三月过后,陈轻瑶炼出第一枚玄阶丹药,名为至元丹,是化神修士用以快速恢复灵力的药物。
炼完丹药,她出门逛了逛,问问掌门大典进度如何,问问师尊是否回来了,接着继续闭关。
又过两月,她画出第一张玄阶符箓,照例出门看看,关心关心大典,关心关心师尊。
以往她虽然尊敬师长,但从未有如此频繁询问寒山真君的时候,季掌门心中不由生出诸多疑惑。
终于,在陈轻瑶接着闭门琢磨器道时,寒山真君现身了。
见到他,季掌门隐隐松了口气,虽然跟师妹打了包票,说小师叔一定会回来,但只要人一天没出现,他就一天没底,毕竟按照小师叔的性子,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他并非独自一人,同行的还有沧海真君跟他的徒弟,这位真君也在受邀宾客之列。
一见面,寒山真君就喜滋滋道:“师侄啊,我的乖徒儿当真结婴了?”
季掌门先给他和沧海真君见礼,才笑道:“不错,小师妹和萧师弟二人同一天结婴,宗内同门有幸见证,恭喜小师叔。”
“啧啧啧……”寒山真君嘴角快要裂到耳边,却故作苦恼地摇头,“徒弟天赋太突出也不好,我都没来得及教他们什么,两人就要出师了,好歹让我多教两年。”
一边说,一边不住斜眼看沧海真君,炫耀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沧海真君忍下打人的冲动,微笑以对。
自半途遇上这厮,就被迫欣赏他拙劣的戏码,他只安慰自己这也是修行,只要他能忍过这厮的所作所为,日后还有什么事是忍不过去的?
当然,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徒弟,确实比不过对方的徒弟,但凡有一点比过的可能,他都不会让此人如此猖狂。
一旁,沧海真君的徒弟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引起注意,唯恐师父发怒,殃及池鱼。
最后看不下去的是季掌门,虽说师弟师妹确实出色,但小师叔也得照顾照顾客人的心情。
他唤来大弟子,让他亲自领着沧海真君师徒去休息,而后拦下这就要去找徒弟的寒山真君,道:“小师妹近日在闭关,不过,此前她曾出来数次,次次问起小师叔,可见关切之心。”
季掌门满以为寒山真君听见后会更加得意,却只见他摇扇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忽然僵了一下,看看左右,神神秘秘道:“乖徒儿当真问起我?”
“不错,”季掌门想了想,“总该有三四次了。”
寒山真君笑容越发僵硬,扇子彻底不摇了,起身在大殿上踱来踱去,背影都透着几分焦急。
季掌门疑惑道:“师叔为何如此焦虑?”
“唉……”寒山真君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沧桑,“你不懂。”
季掌门看着他年轻俊俏的少年脸庞,心中突兀地咯噔一声,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小师妹跟小师叔……
不不不——这绝无可能,他立刻重重否定。
小师叔虽然不靠谱,却不至于那般荒唐,何况小师妹跟萧师弟之间的情谊他都看在眼中,哪有旁人插足的余地。
只是想是这般想,随着小师叔来回踱步,季掌门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这是个最能惹事的人物,而且天大的事也不见他变色,此时这般苦恼,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季掌门开始向他在上界的师尊和师祖祈祷,二位老人家要么开开眼,要么把他跟小师叔带走一个,不然他怕自己活不到卸任的时候。
“师侄啊,这事你得帮帮师叔。”寒山真君凑过来,眼巴巴看着他。
蹭——
季掌门倏地起身,以迅雷之势消失在大殿上。
帮?小师叔都为难的事,他何德何能帮?还是想想提前卸任的事吧。他决定等大典过后立刻冲击化神,然后一身轻松入天峰,之后小师叔把天捅漏了都不关他的事。
看着无人的大殿,寒山真君面上困惑,“小鸡为何跑那么快?难道他也想不出道号?唉……此事果然是古今一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