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十七问:“为什么?”
林湖可能还陷在恍惚的了悟里,一时间怔怔的,眼是向着阴十七的,却不是看着阴十七,而是像透过阴十七看向后面的某一处或某一点。
林全对这件事也知道一点,见林湖没动静,便替着回道:
“因为没有!”
没有……是几个意思?
阴十七疑惑地将林全看着。
林全回忆说,是真的没有。
事后那位与林府交好的陈少爷又来了,偷偷让林府守门的下人给林湖送两个口信,一个说要私下见一见林湖,有要事相商,另一个是给林全的。
林湖与林全知道陈少爷是为着林涯突然性情大变的事情来的,谁也没有瞒谁,两人一同出了林府,悄悄在夜里去见了陈少爷。
在隔林府两条街,有一家夜间小店,专供夜里出摊的小贩吃夜宵的,所以也没什么精致食物,三人各喊了一碗馄饨面。
不久三人同出夜间小店,桌面上仍摆放着三碗半点未用,继而放到糊掉的馄饨面。
谁也没有心思去吃。
林全说:“陈少爷说,他访遍问遍了那晚原本与少爷约好去垂钓的几位少爷,可那几位少爷都说,那晚天色阴沉,都说会下大暴雨……”
于是几人踌躇着,商量着,到底去不去。
但各执已见,谁也不服谁的决定。
反方说,哪一晚去垂钓不是钓啊,非得选这个一个破天气出门?
正方则说,这天气就像变脸的娃儿一样,这会阴着,指不定下一刻就拔开云月见繁星了呢?
有道理。
都说得有道理。
最后五人分成两派,两人归家去,改日再夜钓,三人按照计划继续去夜钓,不管它是刮风还是下雨,先钓了再说。
那两个归家的自然无需去问些什么,那三人同行去夜钓的,其中一人便有林涯,除去林涯,陈少爷上门去找了余下的两人。
那两人回忆说,那晚确实是个糟糕的天气,他们三人一行还未到目的地,便轰隆隆下起了暴雨,于是两人便打了退堂鼓。
林涯却是笑了笑,指着前方说——不是快到了么?
确实是快到了,但这天要下暴雨了啊!
谁都是家有余粮的富家少爷,谁都不想把自已淋成个落汤鸡的狼狈模样。
最后那两个人归了家,只林涯固执地往前走,还说不过是风大了些,雨大了些,有什么好怕的?
莫非还怕淋坏了没衫袍换不成?
望着两个渐渐远去的朋友背影,林涯嗤笑了他们一番后,还真的就不惧风雨地往目的地继续走去。
阴十七问:“那个林涯说不再垂钓的日子,是不是去年的八月十一?”
林全讶然,点头说是。
连林湖也睁大了眼:“阴公子怎么知道的?”
阴十七没有理会林湖的问题,又问:
“林涯说再不垂钓的时候是夜钓的隔日,那么前一夜便是去年的八月初十,那一夜林涯去夜钓的目的地是哪里?”
这个林全与林湖都知道,林湖终于不再沉默,说:
“五子湖!”
五子湖?
突然就像千丝万缕间,有一些错乱交叉的断线被悄无声息地接了起来,顺着接起来的线缕过去,便是之前并未隐藏的线头。
那线头一直在哪里,不曾躺过避过,只是没有人去将它曾断开的线连接起来,得以让它抻筋撑骨。
这会经阴十七一路边寻边接,终于缕成一条线,而线头根源就是去年的八月初十,那一场夜钓!
林涯在去年八月初十原本是约了好几个朋友一同到五子湖夜钓的,但因着天色突变,暴雨将临,最后只剩下他还坚持着去夜钓,可见他是多么喜欢垂钓这一闲趣。
然就在隔日,也就是去年的八月十一,林涯却毫无预警地性情大变,把最珍视的那根普通鱼杆收起来封存,并坚决地说了不再垂钓的话。
一个人的习惯是不难改变的,当然也不是无法改变。
只是这个改变需要过程,而不是呯的一声刹那间便丢下了,并真的再未曾拾起来。
而林涯说丢就丢了,轻易得好像那不过是他的一件日常衫袍、一支束发发簪。
姚君、逍遥子也是在去年的八月十一突然改变,突然就去定制了长条形的木盒。
在这突然改变的前一日,便是去年的八月初十。
那么会不会是在去年八年初十的夜里,姚君、逍遥子、林涯其实在无意间聚到了一起,并在一起夜钓呢?
假设他们三人在那一晚是一起夜钓了,那么三人是不是早就相识的?
毕竟那三根一模一样的鱼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会不会是三人一同在同一家渔具店里买的。
姚君、逍遥子早就相识,那么林涯呢?
问了林湖与林全,两人却皆对着阴十七摇头,说,就算认得,也绝无可能相交。
因为林涯根本就不喜欢看戏听曲,姚君与逍遥子的名头再大,林涯也只是听人说过罢了,他从来未曾到过五子湖上的花船去捧场。
阴十七又特意多问了林全一句。
林全肯定地说:“阴公子,我家少爷绝对不可能与姚君、逍遥子相交的!”
林涯与林湖虽是没了父母,但就像家贫的孩子早当家一样,早早失了双亲的林涯也早早扛起一家的重担。
早年还得靠林家产业那些可靠的掌柜帮着撑着,也幸在林涯父母早家慧眼识人,在林家帮着管产业的掌柜们个个是忠实可靠,没谁想趁着林涯、林湖年幼,而私吞林家产业。
后来林涯一及冠,便全盘接收林家全部产业,且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五年里,更是将原有的林家产业拓展到最大,每年收入几乎翻了一翻,这让几个看着林涯长大的掌柜们个个心生安慰,都说林家可算后继有人了。
可未料到,林涯入住莲花客栈,想着在今年娶个妻子归家,也好让林府有个当家主母,结果却是命丧黄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