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你可从那些大盗口中审问出什么?”天顺帝看向陆文正。
陆文正出列道:“回陛下,大盗口风甚严,臣本不知,可张大人做贼心虚,给臣写了封信,臣自此得知张大人已丢弃书生名节,犯下大罪,臣不愿同流合污,遂押解大盗进京,不料半途遭人围堵,大盗均被灭口。”
天顺帝闻言站了起来,看向跪着的张守备,怒道:“你给朕说,那官银被盗你是不是主谋?”
张守备心死般叩首:“臣死罪!”
天顺帝闻言将龙案上的折子全部掷向张守备:“监守自盗,你罪该凌迟!!!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连忙出列,跪下:“臣在!”
“朕命你彻查此事,务必追问出其余官银下落,水落石出之后罗列罪状,昭示天下,凌迟处死。”天顺帝十分震怒,臣子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欺哄,实在罪无可赦。
“诺。”大理寺卿低首,“谨问上意,张家内眷是否同罪?”
“那日早朝,你不在吗?”天顺帝迁怒,“朕早有言,诬陷他人,祸及九族!!!”
“诺!”大理寺卿打了个寒颤,连忙领命归列。
张守备闻言惊慌不已,连忙去看杨国舅,杨国舅以目示意他稍安勿躁,可如此境地,哪里沉得住气,跪着爬到陆文正身侧。
“陆兄,是我自己误入歧途,求陆兄看在以往情谊上,为拙荆和子辽求求恩典吧,拙荆内院妇人,全不知情,子辽常年在南通读书,亦不知情,错在我一人,我罪该万死!!!”张守备跪在陆文正脚下苦苦哀求。
陆文正叹了口气,他何尝希望无辜之人枉死,他在牢里也曾幻想屈死他一人,换家人无碍,可谁帮他求过情?他本不想理会,可心不知为何软了下来,他内心的愤怒抵不过他的良知,无辜之人命丧黄泉,确实凄惨。
“陛下!”陆文正出列。
“卿家欲为罪臣贼子求情么?”天顺帝怒气不减。
陆文正闻言跪下:“陛下,臣此刻心甚乱,臣与张家交好多年,张子辽是臣看着长大的,多年来南通求学,确实不知其父罪恶,求学书生无辜赴死,臣念及他儿时模样,总觉于心不忍。”
“陆卿重情啊。”天顺帝点了点头,“可是,这贼子何尝不是看着贵府千金长大?他当日可是没有求半句情。”
陆文正叩首:“回陛下,君子心胸坦荡,就事论事,不涉私仇。”
“陆卿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天顺帝想借此震慑朝臣,并不打算赦放。
此时,杨国舅给吏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吏部尚书出列:“陛下,张子辽是此番秋闱一榜解元公,乃天子门生,就此赴死,臣实在觉得可惜,请陛下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解元?”天顺帝想了起来,“想不到狡诈之人还能生出个解元儿子来。”
“陛下,罪在微臣一人,臣愿以死谢罪,求陛下开恩饶过犬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守备哭求道。
“律法已定,不能更改,若今日开恩,以后朝臣们必定心存侥幸,朕可不希望朕的臣子互相陷害。”天顺帝皱着眉头,他倒是想为朝廷招揽人才,可惜啊,解元是罪臣之子。
杨国舅闻言出列:“陛下,此法原是在此事之后而定,之前本无此律,臣以为,当按之前律法而断。”
“哦?”天顺帝眯着眼睛,“国舅以为该如何?”
“臣斗胆为陛下,为我朝,恳请陛下赦免张子辽,让其将来以父为戒,专心攻书,将来做个清官。”
天顺帝直觉认为此事不简单,杨国舅轻易不为人求情,不如将线放长些。
“既然你们都在求情,朕便准了,此番无辜之人免死,但家产要充归国库。”天顺帝说罢站了起来,“将这罪臣贼子给朕押下去。那个冒充衙役的人,也一并给朕砍了。”
天顺帝袖子一挥,侍卫便架着张守备和隋堂出了大殿,隋堂挣扎着喊冤,出了大殿隋堂哭喊的声音透过墙垣传至大殿,让殿上的大臣们无不人人自危。
“侍郎起身吧。”天顺帝居高临下看着刑部侍郎。
“谢陛下!”刑部侍郎站了起来,归列之后抬起广袖擦了擦头上的汗。
“陆卿。”天顺帝瞧着陆文正,“此次卿家受惊了,朕赐你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官复原职。”
“臣谢陛下,陛下圣明。”陆文正叩首。
天顺帝拿着一副画,走下龙案,扶起陆文正:“千竹配陆卿,万古君子风。陆卿做官有节,朕心甚慰,南通任职三载之后,候以升迁。”
“谢陛下!!!”
“免礼,陆卿在京多留几日,朕备宴与你洗尘。”天顺帝说罢看向刑部尚书,“黄卿代朕拟旨,南通陆府家眷即刻赦免出狱,着当地官库发放陆府财物,一概不得短缺。”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