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可不是闹着玩的,娶回来要待人家好,也要开始想想今后该做什么了,总不能让人家姑娘跟着你受苦。”
“我知道。”沈文昶一脸坚定。
沈夫人见继子如此,莫非沈家祖上显灵,要浪子回头了。
“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沈夫人端起茶盏,用茶盖抹了茶叶问道。
“知府千金陆清漪。”
“什么?”沈夫人惊得抬头看向继子,“你刚才说谁家千金?”
“南通知府陆大人家的。”沈文昶抽出被奶娘扯在手里的袖子。
沈夫人放下茶盏,半晌道:“怕是攀不上。”
“啊?”沈文昶看向继母。
“咱们是商贾人家,陆家是官宦人家,素来嫁高娶低,哪有官家千金下嫁一说?再者,我听闻这陆家小姐才满京城,想必眼光极高。”沈夫人说到此,瞧了眼继子,不是她有些埋汰这个儿子,平心而论,满仓的确配不上人家,即使去提亲,怕也成不了。
“即便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那陆大人,怕也不会将女儿嫁到沈家。”
“不去提亲怎么知道不成呢?”沈文昶急了,“我等不到爹回来,您帮忙找个媒婆,去试试吧。”
“本来希望就渺茫,怎么能随便找个媒婆过去呢,为显重视,我觉得还是等你爹回来的好。”沈夫人说罢,看了眼继子,又补了一句:“这桩婚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八成说不下来。”
沈文昶闻言跌坐在凳子上,她怎么就忘了门当户对一说呢,扬起手打了下自己的大腿,她后悔儿时贪玩了,若她是个文武双全的,没准陆大人爱才也会把女儿嫁给她呢,可是,可是现在即使衣衣同意了,她也未必能娶回家,意识到这一点的沈文昶,犹如战败的公鸡一般,颓废着。
“先回去休息吧,等你爹回来再谈。”沈夫人说罢起身,带着奶娘离了前厅,其实若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她倒有几分把握把亲事说下来,可这小子眼光忒高了。
沈文昶失魂落魄地回了屋,直直地摔在床上,怎么办呢?
闷在床上半晌,突然坐了起来,其实如果衣衣同意了,衣衣可以求她爹娘同意这门亲事啊。
这么一想的沈文昶,来了精神,跳下床,扯了洗脚布拿着木盆,颠颠地跑出去洗脚。
此时,陆家,陆清漪换了崭新的床褥被套,靠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画像,当时画沈文昶的时候她满心的甜蜜,如今回忆起来,仍能体会到当初小鹿乱撞的感觉。
“月老,这根红绳的另一头,牵的到底是不是沈文昶呢?”陆清漪想罢掀开被子下了地,拉开妆奁盒子的小抽屉,取出华法寺的签文,仔细读了几遍大惊,前世凰凰同心结,莫不是暗喻她命定的那个人也是女子吗?这倒要去华法寺好好解一番呢。
此时,外面更鼓敲了三声,陆清漪吹了灯。
第二天雄鸡唱响,沈文昶嘴里咬着包子就匆匆跑出家门,现在最主要的是衣衣得先同意了,只要衣衣点了头,她就可以放宽心。
三桥街上,早市刚刚开始,前头刚跑过一个急匆匆的沈文昶,后面又跟上了个同样急切切的程意。
程意手里拿着一叠纸,急匆匆跑过小桥,在声乐坊门前徘徊。
婉儿姑娘出了房,要下楼时,瞥见楼下那个书生,她倒不知道,丽娘这么有吸引力嘛,大清早的就来楼下等。
婉儿撇了撇嘴,路过丽娘房里时,敲了敲门。
丽娘正对镜理云鬓,听见扣门声,放下木梳,起身开门,瞧见婉儿,门也不关,转身扭着腰往里走。
“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这话该问楼下的书生,大清早就在等你呢,我只是看那书生可怜,帮他一把。”婉儿说罢转身就走。
丽娘闻言转过身来,书生?是她?丽娘快步出了房,趴在栏杆上往下瞧,程意当真站在那里仰着头。
程意还从来未瞧见过丽娘未梳妆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丽娘抿了抿嘴,想了想转身进房,快速梳妆,打扮整齐地下了楼。
程意等了片刻,果然见丽娘出来了,连忙上前。
“丽娘。”
丽娘瞧着程意,想起昨天那个吻来,其实她不了解程意,但是程意的家境还是符合她要求的,穷,没心思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而程意又是女的,女子倒不至于和男子一般负心薄幸,无非就是心气高些,她忍着点日子也能过下去。最主要的是,将来没人逼她生孩子啊,若是嫁个农户,生个女儿,指不定婆婆怎么刁难呢,而程大娘不仅不会怪她生不了孩子,而且老人家朴实心善,有这样的长辈,她也心安些。
唯一不足的是,她现在还没有喜欢上眼前这人。
“丽娘,这是我写的曲词,你挑挑,有喜欢的可以谱成曲子,这样就不用和她们一样花钱去请人写了。”程意双手将曲子递到丽娘跟前,“若是你觉得我写的还好,我以后天天给你送,好不好?”
丽娘接了过来,随手一翻:“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传,谁知,谁知,此心月下早求凰。”丽娘读罢末尾几句,抬眸打量程意,果真被识破身份之后更加大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