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架都吵了好几回。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挑剔,要这个要那个的,原来他是皇上呀。在皇宫里过惯了好日子,那住不惯茅草屋也正常了。可你说他就不能好好说嘛,非要找我麻烦。”
阮筝正在想别的事情,一时间没有接陆善沅话茬。
“既然他醒过来见着你了,为什么还会以为是旁人救了他?”
陆善沅一愣:“你说什么,他以为是别人救了他?为什么?”
阮筝就把小皇帝召她进宫拿帕子给她看一事说了,不过她隐去了皇帝想立她为后的想法,只是道:“皇上以为帕子的主人才是救他之人,因那上面绣了我们府里特有的洒金梅花样。但其实皇上不知道,洒金梅在我们府里也不是人人都用的,只有……”
阮筝一时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跟陆善沅说实话。毕竟那也只是她的猜测,长公主那边是否当真这么有心机,用一条帕子冒领了陆善沅的功劳她眼下还不知道。
但陆善沅却已然猜到了几分:“阮姐姐,这帕子是不是只有茱姐姐屋里的人才会有?”
“倒也不是,长公主那边也有侍候的人绣这个花样的。”
“那不都一样,长公主与她是亲生母女,说到底皇上只要拿着那块帕子,最后就能查到她阮茱头上,是不是?”
阮筝听她改口叫起了阮茱的名字,就知道陆善沅肯定想通了这其中的关卡。
都是十几岁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之前谁也不会想到阮茱竟会有这样的心思。
可阮茱是怎么认出那是小皇帝的,她从前见过他?
没等阮筝把话问出口,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宝蝉一脸紧张地将来人迎进屋内,还未开口就被封瀛截了话头。
后者看向陆善沅,开门见山道:“那日救人时,阮茱可曾同你说过什么?”
“她告诉我这是宫里的小太监,说她入宫的时候见过公公穿这样的衣服。”
“那她态度转变之时可曾发生什么?”
陆善沅仔细回忆了一番,缓缓道:“起先她并同意我救人,还想走来着。后来突然停下来似乎是在看那人穿的什么衣服。难不成她是认出这人是宫里的太监,所以才想要救他?”
封瀛浅浅一笑:“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认为她会出手救一个小太监?”
“这……”
陆善沅犹豫了一瞬,似乎是不肯把人往太坏的地方想。
可封瀛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一下子就揭掉了她最后的那点幻想。
“区区一个太监还不值得她出手相救,万一是从宫中逃出来的罪人,她留下绣有王府印记的帕子只会惹祸上身。但若是她认出了那人是皇上,这番举动便说得过去了。”
“可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她见过皇上?”
“或许未曾见过,但她既是长公主的女儿,便可知明黄中衣绝非一个小太监能穿之物。你救人之时可曾注意到那人内里穿了什么?”
陆善沅摇头:“我没看得太过仔细,因男女有别把人抬进茅屋后我也只给他清理了外面的伤口。所以你说阮茱她看到了皇上穿的明黄中衣,所以才故意留下那条帕子?”
阮筝没想到陆善沅还挺聪明,被封瀛这么挑拨了三两下就全明白过来。
只是明白过来的陆善沅简直像点燃的炮竹,连摄政王的面子都不给,立马起身冲出屋去,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阮筝下意识就要去拉她回来,却被封瀛拽住胳膊。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下一刻便被人搂进了怀里。
“王爷,你怎可放她走,你明知道她这是要去做什么。”
封瀛唇角微勾:“她既受了委屈,自然要去发泄一番,你又何必拦着。”
“可这是在宫里,她若不管不顾闹起来传到太后皇上耳朵里,那可是大罪。”
“她是镇国将军家的小姐,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太过计较。且她是救过皇上的人,以你对皇上的了解,若他知道了实情会对陆姑娘如何?”
阮筝讪笑道:“难不成也要封为皇后?”
“即便不封后也会有所封赏,你不必替她担心。”
阮筝盯着他布满胡茬的下巴看了两眼,暗骂自己以前怎么蠢得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不过这人一贯阴险她却是知道的。
“所以你方才是故意激怒她,就想挑唆她去找我妹妹麻烦是吧?”
“我只是认为人不该平白无故受委屈,更何况她还是陆嘉元的妹妹,我理应助她一臂之力。”
“那她若真闯了祸可怎么办?”
“那又如何,有我在,谁敢动她分毫。”
阮筝听他说得豪气,暗自在心里为他鼓了鼓掌。不愧是整个大邺无人可及的男子,也就他说出这话时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阮筝望着陆善沅跑出去的方向,突然觉得自己该好好收拾一番。
也许过不了一刻这宫里便要掀起大波澜了。
阮筝猜得没错,陆善沅这样一点就燃的性子哪怕是在宫里也不会收敛。从慈宁宫跑出去后她径直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二话不说推开阮茱的屋子劈头盖脸就和她吵了起来。
一时间院里其他的贵女们听到动静全都围了过来,场面十分热闹。
阮筝着宝蝉去打听消息,后者回来后绘声绘色和她描述了一番:“姑娘你是没瞧见,这陆姑娘实在口齿伶俐,把阮二小姐责问得哑口无言。若非长公主在旁边拦着,只怕陆姑娘都要动手打她。”
说完又觉得不妥,宝蝉一脸讪笑地捂住了嘴。
阮筝却不在乎地摆摆手:“你继续说,别停。”
反正封瀛已经走了,这屋里就她们两个,她也懒得在宝蝉面前装作跟长公主母女感情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