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谁?你母亲?”林向晚反问,“恨又怎样,不恨又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我恨不恨,结果都在那里摆着,因为我恨她,所以我的手就会好起来,叶楠就会恢复正常么?”
林向晚摇头,“我不想活得那么累,我已经够累的了,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一丁点重量了。”
“那么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林向晚疑惑不解,“什么事?”
楚狄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将她仰面压倒,他紧攥着她的手腕,嘶哑道,“林向晚,别再继续装了,你虽然装得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我知道这事情一定和你有关,我母亲在玫瑰园里中了剧毒,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她快死了,你满意了?你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死了,你的仇就报了,下一步你想做什么?将她挫骨扬灰,死而后快?我已经付出我全部的真心,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不要再斗争了,可是……”
他忽然停住了,说不下去。因为他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林向晚的眼角滑落,那些泪珠子顺着她的面颊向下淌去,一直淌到沙发上,在那里留下了一小块湿湿的阴影。
他心里一阵抽疼,林向晚是不肯在别人面前轻易哭的,他以前那样狠的对她的时候,她都只是躲在角落里抽泣,而当他强迫她面对他的时候,她就会飞快的将眼泪拭去,可是这一次,她却在他面前真真切切的哭了。
“你说了,楚夫人是在玫瑰园里中的毒,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些日子,我去哪里,难道你不清楚?我为了婚礼而忙碌,我和许明翡四处奔波,为了一件礼服就把自己折腾得像狗一样,婚礼现场的每一朵花几乎都是我们亲手挑选的,那时候你在哪里?你说要给她下请帖,如果我真的想害她,我何必不等她到了现场再动手?对……其实你也知道她不会来的,她根本不在乎你和我的婚礼,她心里恨我入骨,她毁了我所有的希望,可你现在却来质问我?这双手,我除了这双手还有什么?我残了!我废了!我众叛亲离了!为了和你结婚,我连最后一个支持我的人都放弃了!我这辈子除了靠着你楚先生的施舍和怜悯再也活不下去了!你现在满意了没有?你在婚礼上弃我而去,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我的?你妈只是中毒,还没脱离危险,可是她还没死!!可是我他/妈的早就死了!!!!”
心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撕开了一样,她疯狂的怒吼着,眼泪却没有一刻停止落下,“我怎么会答应你这种人,我真是蠢,我一直都是蠢的,你们算计我,陷害我,而我却傻呵呵的替你们攒药费,替你们收尸入敛,替你们生儿育女,你说像我这么蠢的人,是不是人人都应该来欺负我一下?是不是我天生就注定了不得好死,一辈子没人拿真心对我?”
“别说了……阿晚,别说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抱歉,我一时急昏了头,我不是有意想要指责你什么,我只是太着急了。医生说她中的毒到现在都没办法破解是什么毒性,以至于根本找不到有效的解毒药,所以我才这么心急,我现在知道不是你做的了……”
楚狄的本意是想要安抚林向晚,他最初也并不是十人确定做这事儿的人就是林向晚,可是除了她,谁还会恨楚母如此至深呢?他只是想试探地问问她,但没想到一开口,话就变了味道,情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麻线,你看不到头绪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终结,这两个女人对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没有轻重之分,他希望她们可以和平相处,就算不能像别的人家那样婆媳和睦,但也不要变成水火不融的境地。
但他最终还是搞砸了。他根本就不擅长这种事,所以他说出这话,除了火上浇油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用途。
林向晚听他说完,冷笑了两声,“因为我急了,所以你觉得不是我做的了。若是我像以前那样隐忍着,是不是你就又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人可真贱呐!楚先生!你口口声声说你因为心急才会说出这话,那我问你,要是中毒的是我,你也会这么心急,也会对楚母说出同样的话么?你敢么?你有那个种么?”
她说着,用力地挣了挣,趁着楚狄怔神的功夫,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林向晚坐起来,冷峻道,“别自欺欺己了,我和叶楠加在一起的份量也赶不上楚母一人在你心里的重量,我们从来也没强求过可以超过她,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蠢话,以为自己被人家珍视,结果后来却发现人家不过是在糊弄你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已经习惯了,但叶楠还小,他没这么强的适应能力!”
林向晚说着,起身走到楼梯口,“楚夫人中毒的事情,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不是我干的。你要是还有一点理智和良心,都应该摸着良心好好问问你自己,我哪有时间和闲钱去干这种事情!当然,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请尽管吩咐一声,我们娘俩儿立刻就走,以后要饭也绝不会要到您这里!”
林向晚说完径直上了楼梯,隔了一会儿,楚狄听到房门被**力摔上的巨响,那声音在别墅里回荡不散,一下一下就像重击在他心头,他觉得无比挫败,不管他在商场上赢过多少回,在她面前,他却总是输。
是因为太爱她,还是因为不爱她?
就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