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合计了一番,锦瑟决定明天就实施行动。
抬头,黄昏落日,在天际形成一幅灿烂的泼墨画,大踏步跑向竹苑,锦瑟觉得有必要跟公子商量一下。
竹苑里,玉连城正坐在那片开发出来的土地旁边沉思,失神失得厉害,连锦瑟走近他都没发现。
“公子!”
锦瑟卖乖似的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习惯性的比坐在轮椅上的他更矮一截,仰视着他:“你在干吗呢?”
玉连城清俊的脸上漾出一丝浅笑:“前几天让流风播下玉罗豆,可到现在都没发芽,看来南方果然是不适合培育玉罗豆的。”
虽是在笑着,可他嘴角的弧度却隐隐有些无奈。
放眼望去,那一片土地显然是被静心打理过的,不见一丝杂草,土翻得又细又匀,一行一行的垄起了土垄,上面还有施过肥的痕迹。
从怀里取出瓷瓶,玉连城无不惆怅的说:“原本是想好好把玉罗豆培育起来,取出豆囊磨成细粉,再加以调配,会是很好的麻醉药,可没想到这玉罗豆这么娇贵,不是北方干冷的气候就不发芽,可惜啊!”
玉连城的语气里有着无奈何遗憾,随手把瓶子丢在地里,他转身催动着轮椅,慢慢朝竹屋走去。
锦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酸的,涩涩的,她最怕的就是公子不笑的时候,一直待人亲和的他若是敛去笑容,那必定是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比如此刻,她也怕他云淡风轻的笑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染红尘的谪仙,高贵清冷,同时也疏离得可怕,就像在鲜活的心外面罩了一层精钢罩,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在跳动着,却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触摸不到他。
黑色的土地上,白色的瓷瓶尤为扎眼,想了想,锦瑟还是伸手把瓷瓶捡起来,揣到怀里,转身跟上公子进了屋。
屋里点着烛火,玉连城刚坐定,流风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来:“公子,该喝药了。”
“公子病了吗?为什么要喝药?”锦瑟凑上去,流风却小心的避开她,把药放在桌上。
黑色的药汁在瓷碗里散发着袅袅热气,听锦瑟这么一问,流风一怔,随即回道:“安神的,公子最近睡不太安稳。”
“是吗?”锦瑟打量了一眼流风,这个男人长相一等,身材一流,性格高冷,放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一高大上的男神,可这智商和应变能力······
流风被锦瑟盯得发窘,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公子,您趁热喝药,我先出去了。”
“锦瑟,流风性子内向,你就别为难他了。”玉连城话里含了几分笑意:“他自小跟在我身边,话不多,接触的人少,别看他今年二十有六了,可跟女孩子说话还寥寥无几。”
锦瑟的心思全放在那碗药上,玉连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玉连城是个大夫,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平时他主张没事绝不轻易用药,不可能为了“睡不太安稳”这个理由喝这么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玉连城端起瓷碗,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抬手把药送到唇边。
“公子!”锦瑟喝住他,心口激跳,他刚刚皱眉那个小小的动作落进她眼里,她竟有种被针扎到的感觉。
要有多厌恶,才会这么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表情。
这碗药肯定是罂粟!
“怎么了?”玉连城止住动作,看着她,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我,那个,药还烫,先放着凉一凉,烫着就不好了。”锦瑟支支吾吾,刚才流风躲闪的眼神让她起了疑,可当她问出口,他的解释是安神药,可见他并不想让锦瑟知道这件事,而公子没有开口纠正,是不是证明公子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罂粟在这个时代是昂贵稀有的存在,食用上瘾,这跟瘾君子没有区别,玉家是梁国有名的玉器商家,四大家族之一,这事传出去多有影响,锦瑟心里明白。
当下心里纠结起来,要劝公子戒药,就必须让他知道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可公子的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若她此刻说出来了,算不算在拆他的台?
公子会不会介意?从而对她避之不及?
锦瑟飙泪,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
眼前的女子咬着下唇,眼神毫无目的的来回飘荡,显然在思索着什么,只是她又急又慌的样子让他不解,难道她有话说?
玉连城但笑不语,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