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彩霞?……”逸达拧紧了眉头,仔细地回忆着这个十分耳熟的名字。
“她为了你献出了宝贵的第一次,她与你缠缠绵绵了一年的光景,她为了等你上完学然后再去找她,在舞厅这种物欲横流的地方苦苦地坚守你们的情爱,当看到你和即将结婚的妻子双双对对地去购置首饰,她拦住了你,可是你用一张轻飘飘的支票将她打发了,当看到你幸福地和新人携手,她只有自己暗暗流泪,只有整日沉醉在酒精的麻痹里,只有烟不离手地沉浸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如今,尽管30不到,可是憔悴不堪,神情抑郁,整日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因为你让她失去了对生活美好地向往,你让她觉得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你让她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嫁给一个本分的男人然后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地过着下半辈子的机会,你让她生不如死!”若兰一口气说完,眼中已噙满泪水。
“彩霞?你们?”逸达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原来还是跟他有渊源的。
“是的,我和彩霞是舞厅的好姐妹,我们“彩虹”
“彩霞”当年并称为“百乐门”的头牌花旦,我们都曾经在那种地方遇上过心仪的男人,不过都被那个心仪的男人狠狠地伤害了,只是我看开了,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彩霞就可怜了,她没有想的开,男人不过是拿我们开心的,即便是看上去很专情的男人来舞厅这种地方也不过是来寻欢作乐的,即便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们也不会真的娶了我们这样的女人,可是彩霞说她想不通,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她知道配不上你,只是你将她忘的这么彻底她想不通,也想不开,自从遇上你跟你的未婚妻在一起,然后又拿了一张支票打发了她之后,她就再也没在舞厅上班了,整日醉生梦死,不成人样了。”若兰平静地说道,仿佛在叙述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她在哪里?带我去看她!”逸达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最终用意,也同时怀着深深地歉疚,年少无知时候的不在意的风流却没想到惹下了这样的罪孽。
“哼哼,我这样跟你纠缠最终就是要带你去看她,让你摸着良心问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罪孽深重。那晚在“夜来香”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你,当年在“百乐门”我就见过你,不过你没有太在意我,加之这么多年,我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所以你肯定没有认出我,不过你知道吗,彩霞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身边,经常拿出来凝视着你的照片,喃喃自语,所以我对你的摸样太熟悉了,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在想:这难道是上苍的旨意,让你来到我这里,让我代彩霞来惩罚你吗?可是我看到你也不是个荒淫无度的浪荡子,也不是个无耻卑劣的小人,我知道那只能说是彩霞的命,她命该如此,不该喜欢上你这样的男人,你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本质不是个坏人,我打消了将你家庭拆散、害得你有家不能归的念头,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有一个女人因为你而过的很苦,我要带你去看她,你的情债你要有个交代!”若兰一口气说完,不再言语,拿出了一支烟熟练地点上,等待逸达的回音。
“好的,我去看彩霞,现在就去,她在哪里?你带我去!”逸达冷静而坚决地说道。
这是一幢三层的旧式的居民楼房,外表黄色的油漆已经有些脱落与斑驳了,上去二楼在楼的西面的一间房间里,简单的家具,随便堆放的生活用品都显示着主人没在用心居家生活的态度,在里屋的梳妆台前,逸达看到了神情有些呆滞的彩霞。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吸着烟卷,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毫无妆容,脸色凄白而泛着营养不良的黄色,看上去十分憔悴而邋遢,听到有人进门,她也不回头,可能听的出是熟悉的彩霞的声音,可能对这样像是进门催房租的声音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头也不回继续吸着她的烟卷,直到逸达和若兰走到跟前,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到逸达的瞬间,她楞了几秒钟,突然大喊:“若兰,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先带他出去等我一分钟。”说着彩霞将若兰和逸达连拉带推的推出了门外,随即关上了房门,过了几分钟当门被再次打开的时候,逸达和若兰看到彩霞十分光鲜地站在跟前,她的头发被高高地挽了起来,脸上化着妆,显得生动而精神,整个人顿时漂亮了许多。逸达一些惊愕,这女人真是会打扮,几分钟就这样改头换面了。
“逸达,你终于来了,终于来看我了,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说着,彩霞忘情地投入到了逸达的怀中,眼中满溢着激动的泪水。
看到彩霞对他仍然这么深情,逸达也很是感动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就那么被彩霞抱着,也不知怎么回应,只是被动地轻轻地扶着彩霞,他感觉到她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啜泣,像是等了他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激动这时全都宣泄了出来。
可是这种喜悦的激动还没持续几分钟,彩霞就猛然放开了他,随即又紧紧地拉住了他的双臂,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那眼神冷冷的,寒气逼人。
“逸达,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还会想到我,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看到我如今过的这么不好,是吗?”彩霞冷笑地问道。
“不要这样,彩霞,我……”逸达心中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很是难受。
“你为什么要来,你都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来看我?你不是来看我的笑话是来干什么的?”说着彩霞已经控制不住地哭泣了起来。
旁边的若兰从小坤包中拿出了一块真丝手绢,递给了逸达,示意他给彩霞,逸达忙转递过手绢给彩霞。
五十年后,宾夕法利亚州。
上午,廖兰馨在长子的饭店里慢慢地擦着桌子,四岁半的玄孙女跑了过来:“太奶奶,你答应我早上过来从糕饼店给我带蛋挞,带了没有啊?”
玄孙女学的汉语用的已经很少了,基本上也就是跟太奶奶用得多。
“啊,太奶奶确实忘了。”廖兰馨抱歉地说道。
这时孙子走了过来佯训女儿:“你这小囡,不懂事,太奶奶年龄大了,不能帮你带蛋挞的。”
转而对廖兰馨说道:“奶奶,自从五年前爷爷去世后,您的心情就不好了,做事也经常走神,您帮晚辈一辈子了,如今也该好好地休养了,不用再到店里来帮忙了。”
“呵呵,我现在确实大不如前了,帮忙就经常帮倒忙了,我是该退休了,我知道你们都很忙,这边老人们退休都是去老年公寓里生活的,蛮好的,你们帮我联系一家干净点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