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七皱眉,看来有些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简单,墨帝从不妄言,因为这天地间没有他辨不出的气息,他没有指认夙兰宸,说明幕后还有黑手没有现身。
“我隐隐猜到那人是谁,苦无证实之法,直到沈君白带来拂昭帝祸陨落的消息,我便确定是那人回来了,我将墨帝令托付给沈君白,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能见你一面我也无憾了,墨帝令出,即使是神尊也要顾虑几分,你要护好自己,莫再浑噩度日。”
“小心楚……”
余音未落,一抹月白光泽掠过眼底,花十七眨眼,眨落了睫毛上的冰渣,没有说话,看着墨帝的残魂被冰封,冰雕栩栩如生,他抬头,张嘴,唇语无声,只这一个动作,冰雕开始消散,这最后一眼他已没了遗憾,只愿那人回来莫要怪他失约……
墨帝的温柔从来都是残忍的,锈钝的刀子留下伤口,先是麻木再是疼痛,最后成为无法愈合的疤痕。
花葬影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他被迫跪在地上,薛槐只是动动手指,他的左臂就软绵绵的垂落下去,惊愕之下他连碎骨之痛都顾不上,薛槐走到花葬影面前,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花葬影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冲到了头顶,他的儒雅被恨怒吞噬,牙关紧咬,眼睛里满是血丝的瞪着薛槐,说是牙呲欲裂也不为过。
“嘘,你听,万骨枯,万鬼哭,去万劫毒窟与你的故人叙旧可好?”
薛槐抬手轻抚,指尖所过之处,花葬影体内的骨头尽数粉碎,偏偏薛槐怕吓到宫殿里的花十七,动了些手脚,花葬影整张脸都扭曲了,不能言不可说,即使不死他也是个废人了,被薛槐一脚踢下万劫毒窟的时候,有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体,似是要将他撕碎,黑暗将他吞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薛槐盯着花葬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的双手十分干净,掌心的命运线断了又续,他抬头,眸子里倒映出漫天飞雪,飞雪尽头,云山雾海顷刻间湮灭成尘。
“师尊,救我!”
惊雷落下,瑶华映阙猛地坐起来,长发凌乱的铺满床榻,他的手还停在半空,危城被他惊醒,那夜缠绵过后,两人同榻而眠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喝些水,没事的,吾在呢。”
危城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瑶华映阙,杯水入腹,瑶华映阙似是醒了,看着危城替他披上外衣,他想起了三百年前的花敛魂,那时的他初为人师,什么都不懂,在人界过的磕磕绊绊,从日常起居到广纳门徒几乎都是花敛魂一手操办的,有时梦魇花敛魂听到声响就抱着被子过来和他一起睡,被他吵醒就替他披好外衣,备了点心茶水,等忙完这些天已大亮,他倒头就睡,花敛魂则开始忙忙碌碌,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后来还是孤帆和阿珏看不下去了,与其他人商量着轮替着陪他睡觉,仔细想来,他这个师尊真的很不合格啊!
看着走神的瑶华映阙,危城看眼窗外,云卷云舒却又暗藏波涛,方才一瞬的气息,异常熟悉,他是不会认错,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