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气氛地走出劳资科长的办公室。从劳资科长办公室出来,我就憋了一肚子气,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我这人向来很倔强,只让别人把我惹火了,我就要玩命。既然劳资科长解决不了问题,我就找人事矿长去。
人事矿长在二楼,自参加工作以来我总共才去了两次二楼。上了二楼,楼道里静悄悄的,感觉阴森恐怖,仿佛到了阎王爷家门口一样,让人我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蹑手蹑脚来到人事矿长办公室门前,感觉腿脚有点软了,到底该不该去找他,万一人家收拾我怎么办?反正已经走到门口了,问问又有何妨,我一没权,二没钱,他还能把我降成个“副工人”不成。
人事矿长是个矮胖子,大脑袋,面包脸,将军肚,很像一个吹起来的气球。他看上去没有劳资科长那么傲慢,也没斗地主,而是仔细地看《党建》,可能还想往上爬,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我将身上的那盒好烟掏出来递给他一支,并用火机为他点燃,还顺手将烟放在了办公桌上。他深深吸了口吐出一股烟雾来,屋子顿时升腾起一股和谐的气氛,他看了看我便指着旁边的一组沙发说:“坐吧!坐下来谈。”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沙发上,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温暖,感受到了党组织的关怀,看来矿长就是矿长,对咱老百姓还有点人情味,不像劳资科长那么日眼,正所谓“大官好见,小鬼难缠。”
“说吧!有什么事?”他微笑着问我。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且说自己想求学上进,想换个工作环境到机关锻炼。我来之前请教过机关人员,他们告诉我给领导说话要谦虚,别说自己工作有多辛苦,就说自己想求学上进,反正捡好的听,尽量别说大实话,搂虚的。
人事矿长听后皱起了眉头,好像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似的阴沉着脸,半天他才开口说:“你先回去吧!人员已经定好了,何况卷子也不在我这里,看不看分数也没多大意义。”
我听后很失望,白白跑了一趟,还搭进去一盒四十多元钱的好烟,早知道这样的话把烟给我爸爸抽去,他老人家还能夸我是乖儿子呢!正灰心丧气之时,矿长安慰我:“别想得太多,回去好好工作吧!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只要你求学上进,单位自然会考虑你的。”
我听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矿长!我严格听从你的教导。”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
人事矿长喊道:“唉!别忘了,把你的烟拿走。”他边说边指着桌子上的那盒烟。
我怎好意思往回拿,只好装着大方地说:“不拿了,留给你老人家抽吧!说完,我扭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楼,就听到呼啸的救护车风驰电掣般从眼前经过,一直驶向几百米远的井塔。肯定是出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心头。接着,许多带白色安全帽的领导干部急匆匆地向井塔方向跑去。怀着好奇心,我跟着人群向井塔走去。
来到井塔,只见救护车灯闪烁不停,一群矿工围在救护车前等待着,大家都用焦急的眼神盯着井口。不大一会,从井口走出几个抬着担架的矿工,担架上躺着一个伤者,头用布盖着,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露出的雨靴。担架上流有血迹,抬担架的矿工个个都显得垂头丧气,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来伤者伤的不轻。躺着的那个人的靴子上还有污泥,靴子前面有个大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老鬼的靴子,老鬼的靴子上正好有个洞,他给我说过几次,说把靴子扔了可惜,想补一补再穿,可惜还没来得补靴子他就受伤了。难道是老鬼出事了,我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我挤进人群,想看看担架上躺着的人到底是谁,却被安全人员给挡住了,他们不让任何人接近担架。我只能看着担架上的伤者被送上救护车,然后又风驰电掣般的离去,一直驶向医院。我小声问了问旁边的一个矿工:“唉!大哥,担架上的那人是谁,到底出什么事了?”
矿工一脸沮丧地说:“一个叫老鬼的人,被石头砸中了头部,估计已经死了。”
我急切地问:“就是那个平凉人,四十多岁,老婆还有心脏病的。”
矿工回答:“对!听说是平凉的,在采矿三队。”
我听后一震,完了,怎么是老鬼,命运偏偏落到了他头上,我的心顿时凄凉了半截。老鬼以前和我是一个战壕的,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他对我很照顾,总是帮我干活,还时刻关心我的安全,我从内心对他表示感激。由于老鬼和胡三有矛盾,加之受不了胡三的气,最后被整到了最辛苦的采场挖石头。没想到他始终没有逃脱厄运的魔抓,被阎王爷招去当差,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真是“好人不长久,坏人天天有。”但愿他在阴间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再也不像人间这般苦难。我不禁为老鬼的遭遇感到惋惜,为他的不幸表示同情。好人走好,一路平安!我在心里为他送行。
路过老鬼家门口时,只见老鬼四岁多的女儿在门口玩耍,小家伙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一看就是个心疼鬼。她似乎对爸爸的离去一无所知,见了我高兴地问叔叔好。我把她抱在怀里,泪水却在眼眶打转,她好奇地问我:“叔叔,你怎么哭了,是妈妈打你屁股了吗?”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说:“嗯!叔叔不听妈妈的话,妈妈打屁屁了,你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说:“嗯!我一定听妈妈的话,不让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