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看着面前神色恭敬,面庞紧绷着的温妧,萧昶有些好笑。若不是见识过她童孩时的无赖与今早顽劣的样子,怕是就会被这撑起的贵女仪态给骗了。

“表妹不必多礼,此番还得多谢表妹的援助。”少年郎君声音中自带一股暗哑。

温妧心中惶恐,从晋阳大长公主那边算自个儿的确算是个表妹,但自从长大疏远后他便再也没这么叫过。

温妧悄悄打量的萧昶,许是折腾的有些乏了面容似是多了几分温和,真真是勾人。不过一个慌神,眼神便与萧昶黝黑的眸子对上了。

温妧一惊,瞬间老实了,那双杏眼不敢再四处溜动。

两厢无言,默了默温妧开口道:“臣女已命人打扫好厢房,您若是乏了可去歇息。”

“劳烦表妹了。”

只听那尊大佛开口竟是要自己领着去,温妧甚是无奈,只得应声:“唯。”

一路穿过回廊,侍从皆是伏地请安。

温妧抬眼看着与她错开半臂的萧昶,暗自比划着发现自个儿身量只到那人胸膛,看不见那双能看到人心底暗眸,只能借着宫灯看到他轮廓分明的清冷,下颚上还还带着些青色,宫灯的昏暗越发衬得他风姿隽雅。

萧昶自是察觉到那目光灼灼的打量,暗忖屋内那一凝视必是未能给她留下印象。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为萧昶安排的船舱。降香忙上前推开隔扇,舱内已点着蜡烛,蒋缨率先进屋,一只手握着悬挂在绶带的佩剑,快步在舱内绕了一圈,朝萧昶点了点头。

温妧瞧见那人微微颔首,松了口气,想来他对此住处还是颇为满意的。

一番折腾,此时已过亥时,素日里这个时辰温妧早已酣睡。一直绷着的弦在见到萧昶平安时便松了,困意涌上,温妧微微侧身小手捏着绢帕掩着嘴角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蒋缨,你护送县主回去早些安置。”萧昶转过身背着光,淡淡的看着她,光晕拢着他俊俏的面庞,带着暖意。

萧昶垂眼看着温妧雾蒙蒙的杏眼一闪而过的欣喜,抿了抿嘴。

看着萧昶神色莫辨的眼神,温妧心不由跟着颤了颤,刚刚的暖意果然是错觉。赶忙行礼道谢,领着人匆匆回了自己的船仓。

形色匆匆赶来的福安瞧着萧昶面色凌厉的坐在案几后面,修长的手指没有规律的敲着案几。疑惑地朝九方机使了个眼色,九方机摇了摇折扇佯装没瞧见。福安瞪了他一眼,请安禀告:“启禀郎主,奴才已经把伤亡人员和损坏的物件登记在册,伤残人员照例为其家人发放补贴。”

“嗯,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福安神色越发恭敬:“已经全部处理干净,消息已经传回长安,其余之事就与东宫无关了。”

“如此,甚好。”

这厢远离长安的萧昶砸下一道天雷,搅得长安天翻地覆。

那厢却有人难以安睡。

说来也怪,不久前困意难挡的温妧,收拾妥当上塌欲要安眠,困意却莫名消失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宋嬷嬷轻步走近舱内,看见今夜守夜的南星倚在屏风边,额头一点一点地,无奈摇了摇头。

靠近帐边听了听动静,轻语:“娘子。”

帐内传出娇语:“嬷嬷,你来陪我说会儿话。”

“哎。”宋嬷嬷掀开纱帐,坐在塌前的脚踏上。

“嬷嬷,你说今日是何人行刺太子殿下啊。”温妧心绪未定。

宋嬷嬷笑到:“老奴不懂朝中大事,哪能胡乱猜测。”温妧点点头,“朝事变幻莫测,便是我脑袋想破了,怕是也想不到。”

“娘子莫要妄自菲薄,咱们娘子最是聪慧不过的了。”

听宋嬷嬷说到此处,温妧突然想起:“宋嬷嬷莫要忘了明日唤我给大母还有阿耶阿娘去信,好让他们知道我今日救了太子殿下。”

若是今日太子在温家船的附近出了事,即便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就怕有政敌拿此做文章到时温氏一族都难逃干系。

宋嬷嬷看着温妧娇嫩的面庞:“娘子的聪慧与夫人真是相像。”

温妧笑嘻嘻:“我是我阿娘的女儿,自是与我阿娘相像。嬷嬷你给我讲讲我阿娘吧!”

人到了宋嬷嬷这般年纪越是喜欢回忆,见温妧想听似是感概:“哎,夫人幼时在崔氏一族中并不得宠。亲生母亲早逝,父亲又不管事,继夫人又不是个贤淑的性子,与前夫人留下的女儿自是不对付的。幸而后来与咱们郎主定下婚约,日子才好过些。老奴看着夫人踏着尖刀一步步从幼小孩童长成如今的温家冢妇,实属不易啊。”

宋嬷嬷含着泪摸了摸温妧的头:“娘子得到菩萨的偏爱,众人疼宠。不必像夫人那般辛苦,也不必像夫人那么隐忍。”

温妧听的心酸:“好想阿娘啊,都有两年没有见到阿娘了。不知阿娘还记得我的模样么。”

“娘子又说傻话了,为娘的怎么会不记得儿女的样子呢。”宋嬷嬷被温妧逗笑了。

温妧赖进宋嬷嬷怀里,软声撒娇:“要嬷嬷拍着睡。”说着还在宋嬷嬷怀里蹭了蹭。

“好,嬷嬷拍着睡。”宋嬷嬷手搭在锦被上,轻轻拍着。温妧半盏茶的时辰都不到,便沉沉睡去。

次日,温妧正在用膳,温六郎便进来了。

“小九儿,昨晚发生了什么,怎的甲板上多了些士兵。”温六郎满脸疑惑。

温妧一脸无奈的看着昨夜那么大动静都没醒的温六郎,用娟帕拭了拭嘴角对一旁伺候的降香说道:“降香,你给咱们六郎君说说昨晚的事吧。”

“唯。”

“何人敢行刺太子殿下,项上人头不要了吧。”听完昨夜经过的温六郎,吃了口茶说道。

温妧苦着张小脸摇了摇头:“不知,你可用膳了,过会儿我们一同去太子处请安。”

“我早用了,我道你今日起的这般早,原是因此缘故。”温六郎一派了然的样子。

温六郎凑到温妧面前指了指她眼下的乌青:“昨夜没歇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