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晼贞瞬间别过脸去:“皇上还是不要看了!臣妾怕吓坏皇上,怕……您见过之后,对臣妾‘深恶痛绝’。”她还在犹豫,是否要用伤痕来博取同情?这揭开面纱的代价,是值与不值?
“你说得也太严重了!朕在你的眼中,难道只是个注重皮囊的肤浅之人?来,让朕看看你!”端煜麟言语中略微不悦,陆晼贞骑虎难下,竟也推托不得了。
她轻轻摘下面纱,缓缓地将面容展露在端煜麟眼前。右脸还是肤若凝脂,可左脸却不复吹弹可破——一块两寸长拇指大小的暗红烫伤斑,赫然印在苍白的脸蛋儿上!就好像一条吸血虫吸附在桃李之上,不仅破坏了美感,更让人丧失了一品其鲜的**。
看到陆晼贞左脸颊的一瞬间,端煜麟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就是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更使得陆晼贞一颗满怀期望的心,跌落谷底。他到底看重的还是女子的容色!
陆晼贞眼泛泪光,强忍委屈:“皇上可是嫌弃臣妾了?”
端煜麟的回答有一瞬间的犹豫:“没、没有!怎么会呢?贞嫔天生丽质,这点小小的疤痕,瑕不掩瑜、瑕不掩瑜!”他干巴巴地笑着。
“皇上说得可是心里话?”陆晼贞的眼中分明写满不信。
端煜麟心虚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贞嫔你不要多想,好好调理身子才是要紧。”
陆晼贞擦干泪水,复又把面纱蒙好。这才敢直视皇帝说话:“皇上可知,臣妾小产并非天灾,乃是**?”
“什么?”端煜麟大吃一惊:“可是,皇贵妃昨日觐见,说贞嫔你滑胎实属意外啊!”徐萤派去的人没查到什么可疑,就连最有嫌疑的豫嫔也被证实是无辜的。
“不可能!臣妾作息饮食,处处小心,怎么会有意外?为了保护好龙胎,臣妾甚至都未曾出过漪澜殿的大门!”陆晼贞情绪开始不稳。
“可皇贵妃没有理由撒谎啊!”端煜麟不解。
“或许皇贵妃真的隐瞒了什么呢?”陆晼贞激动起来。她真想就这样大声告诉皇帝,他以为“大公无私”的皇贵妃,拿她做过肉盾!为她制过毒食!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端煜麟的脸色黑了下来,严厉道:“贞嫔的意思是,皇贵妃欺君?”她以为她是谁?一个小小嫔位,贵为皇贵妃的徐萤会为了陷害她而欺君?他不信。
端煜麟不信,是因为他不知道二人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如果他清楚了真相,不知会不会改变想法。但是可惜的是,陆晼贞目前还没有能让皇帝改变想法的有力证据。
口说无凭,这便是陆晼贞的悲哀。
“皇上不信臣妾?”晼贞悲戚地凝望着皇帝:“臣妾怎会拿孩子的事情开玩笑?是太医亲口对情浅说,臣妾体内检出了麝香的痕迹!臣妾素不喜麝香,这您是知道的!”
“情浅?你的贴身侍女?”端煜麟狐疑地看着她道:“也就是说,太医的话只有你的侍女听见了,也是她后来转告你的,是不是?”
“当时臣妾命悬一线……但情浅听到了,她定不会骗人的!”陆晼贞昏迷中肯定是听不到太医说话了。
“你怎确定她是不是在骗人?就算她没骗人,万一是她听错了呢?”端煜麟无奈地摇了摇头:“朕已经召当日的太医问过了,他不曾说过什么麝香,是你的婢女听错了。”
“不是的!情浅不会听错的!一定是太医撒谎!臣妾要求与他对质!”陆晼贞死死抓住皇帝的胳膊,为什么皇帝就是看不到她的冤屈呢!
端煜麟不耐烦地推掉她的手:“贞嫔,你闹够了没?朕不是只听皇贵妃一面之词的!朕也问过皇后了,她说刚进屋时,见你那侍女抖若筛糠,俨然是惊吓过度了!在那种情况下,出现幻听不是没有可能的。”
“惊吓过度?呵、呵呵、呵呵呵……”陆晼贞似疯似魔,居然狂笑不止。
“贞嫔?贞嫔?”端煜麟叫她几声,没反应。他制止不了她瘆人的笑声,于是恼羞成怒:“贞嫔!”
这一声怒斥,总算令陆晼贞安静了下来。她用怨毒地目光盯着端煜麟,用宛若寒冰般的声音问道:“皇上说过不嫌弃臣妾,是真的吗?”
“……”端煜麟沉默了,他起身理了理衣袍:“朕看你是太累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朕不打扰你了。”
“皇上还会再来看臣妾吗?”冷硬的声线中突然又夹杂了哀求的波动。
端煜麟没有回答她,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