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皇帝选妃纳妾之事从不多加阻拦的凤舞,这次却提出了反对的声音:“臣妾觉得不妥。”说话时她并没有看向端煜麟,而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强装镇定的端祥一眼。端祥被母亲的这一瞪,吓得手抖了一下,杯里的果汁也洒出少许。
“嗯?皇后觉得哪里不妥?”端煜麟也很好奇凤舞怎么突然小气起来了?
“此女子发色莹白,又出身番州,恐为雪国人之后。而大瀚正与雪国交战,皇上此时纳一名有着雪国血统的女子为妾,您觉得这样合适么?”凤舞此话一出,顿时令想要反驳的端煜麟哑口无言。
“臣妾复议,此女子万万不可纳入后宫。这雪发碧眼,分明就是雪国人的特征,谁知道她是不是雪国派来我大瀚的奸细?再说看她长相妖媚,又偏偏爱扮演蛇妖,说不定真是个妖孽也未可知!皇上您别忘了前些年環玥的事,妖孽入宫可是要祸延国祚的啊!”徐萤难得一次与皇后同气连枝。
端煜麟有些犹豫了,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置江山社稷与不顾。思虑片刻,当他再看向蝶君时,眼神中的怜爱被渐渐凝起一层冰雪覆盖。见皇帝有所动摇,凤舞见缝插针提议道:“这天下的美人多的是,但江山却只有一个。蝶君不能纳,不是还有别人么?臣妾瞧着刚刚那个海棠就不错,被白掌舞**得很是得体。皇上若是喜欢,便封她个采女吧。”绿牡丹都送了,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端祥却因为母后的横加阻拦而陷入了僵局,她必须扭转现状!海棠和蝶君二者之间,父皇明显更偏向于后者,她要利用父皇的对蝶君的兴趣和自己“童言无忌”的力量再堵上一把。
“父皇,儿臣不赞同母后和皇贵妃的说法!”端祥装出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蹦到蝶君跟前,拉起她的手道:“父皇,你看这位姐姐长得多好看呐,怎么会是坏人?皇贵妃说她长得妖媚,其实不然。都是因为脸上的戏妆太浓艳了!儿臣这两日与她一同练戏,其实她是个心地善良、清纯可爱的人。”端祥委屈地看着端煜麟,继续替蝶君鸣不平:“蝶君是有雪国血统不假,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大瀚子民!难道父皇要将所有番民族的百姓都归为敌人么?那岂不是令他们寒心?”眼见着端煜麟眼中的坚冰渐渐松动,端祥觉得再添一把火:“皇贵妃指责蝶君是蛇妖更属无稽之谈。若她真是白蛇所化那还好了呢!且不说在白蛇传中白娘子是救死扶伤的大善人,就连在民间传说里白蛇也是象征着吉祥的生灵。儿臣以为,蝶君的出现本是吉兆,父皇当然要留下她!说不定蝶君一入宫,给大瀚带来福祉,咱们马上就能打败雪国了!”
听着女儿的言之切切,端煜麟诡异地看着凤舞。这母女唱起反调来是何用意?凤舞无奈地错开与端煜麟的对视,对于乱来的女儿更是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正当端煜麟迷惑不解、犹豫不决之时,随着殿外传来的一声高呼“报——”,传讯官领着一名风尘仆仆的探马兴高采烈地跑进大殿,跪禀前线消息:“报告圣上,前线传来消息,我军已经取得全面胜利!忠于赫连律之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其余雪国残军均已归顺赫连律昂,而赫连律之本人也被其兄俘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我们赢了!”
“好!好!好哇!”端煜麟连说三个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他将端祥一把抱起颠了颠,还亲昵地刮了她的小鼻头一下,赞道:“朕的公主说的不错,蝶君是大瀚的福星!传朕旨意——册封蝶君为美人,赐居采蝶轩;令赏赐绫罗绸缎十匹、南海珍珠一斛、金银首饰一匣以及白银百两。”端煜麟放下端祥,满意地看了看蝶香班的众人,大加封赏:“御赐蝶香班‘福星高照’牌匾一块,白银五百两,布匹二十匹……”
跪着听赏的齐清茴已经不在乎皇帝赏了多少银钱了,他在乎的只有那块“福星高照”的牌匾。有了这块御赐的匾额、有了蝶君荣封嫔御威名,他还怕蝶香班在京城站不稳脚跟?蝶君呀蝶君,你不光是大瀚的“福星”,也是蝶香班的福星!齐清茴在此谢过了……当然,他更要感谢的是那个又傻又天真的公主殿下。
凤舞这回算是被女儿的好运气给打败了,她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既定的事实。只不过海棠是她命白悠函**的人,这颗棋子不能浪费。凤舞收敛了失望的情绪,摆出她最拿手的贤惠笑容:“恭喜皇上既守江山又得佳人,当真是双喜临门!不过,臣妾想着不妨喜上加喜,来个三喜临门吧?”
“这第三喜何来啊?”端煜麟这么会儿功夫就把海棠忘却九霄了,可见其薄情寡义。
凤舞忍住心中的鄙夷,提醒道:“皇上刚刚还送了人家珍贵的绿牡丹,这会儿便不记得了?那姑娘不得好生难过啊!”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藏在帷幕后面向殿内偷看的一个小脑袋,那朵招摇的青牡丹绢花此时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端煜麟拍拍脑门笑了:“瞧朕的记性?朕怎舍得辜负佳人?那便将海棠一并封为采女吧。”话毕还宠溺地朝潸然欲泣的海棠招招手,示意她别藏了赶快出来谢恩。
一年万寿节、两出歌舞戏,成就了两个卑贱女子的腾达之路,亦满足了隐藏在她们背后等待渔翁得利之人的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