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毕竟是男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女眷聚集之地有些不妥,于是二人决定乔装改扮一番。
齐清茴用他的拿手好戏将自己改扮成了一位婀娜少女——百花双螺髻上粉红芍药绿流苏、红线铃铛踏风响;水葱色的撒花烟罗衫、藕粉色的烟水百花裙;他还特意描上了初见子濪时的樱红眼影,口脂也涂成晶莹剔透的蜜桃色。
“天呐天呐!清茴你真是太厉害了!绝代佳人也!”螟蛉竖起大拇指,如果不是知道清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恐怕都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你也不赖啊。”齐清茴拍了拍螟蛉的珍珠头饰。螟蛉身材短小、长相幼稚,又穿了一套大红的童子戏服,看上去与一般的稚龄女童别无二致。
“快走快走,爷等不及了!”只要螟蛉一张口说话就原形毕露了,他本质上到底还是个粗俗爷们儿。
两人轻易地避开宫中行走的宫人、侍卫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的杏花开得正是绚烂多姿,原来这皇宫中也有着不输江南“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烟波春色。
螟蛉见这园子里繁花似锦好春光,情不自禁地亮开了嗓子:“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梳一个油头什么花儿香?脸上擦的是什么花儿粉?口点的胭脂是什么花儿红?[节选自京剧《卖水·表花名》唱词]”
齐清茴以手做板,边打着节奏边迎合接上:“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梳一个油头桂花香,脸上擦的桃花粉,口点的胭脂杏花红。[同上]”
不曾想二人的一唱一和被散步至此的长公主端祥听了去,她好奇是哪里的宫人竟然还学会了唱戏?而且还唱得字正腔圆!
端祥穿过重重杏花疏影,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背对着她唱得起劲儿。端祥故意咳嗽了一声,道:“是谁在那里唱曲儿啊?”
齐清茴和螟蛉暗呼不妙,转身刚要下跪,却见来人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小少女,年纪也就十一、二岁。螟蛉见只是个个黄毛丫头,顿时便消了敬畏之心,出言不逊道:“你又是哪里冒出的丫头啊?”
“放肆!怎么跟公主说话呢!?”端祥的侍女书蝶和齐清茴异口同声地对螟蛉吼道,螟蛉登时愣住了,嘴里还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她、她是公主?”
齐清茴白了螟蛉一样,看这女孩绫罗加身、气质高华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不一般了,只有螟蛉不开窍!
“公主饶命,小人之罪了!”螟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跪地求饶,真真是一点尊严都不剩了。
“本公主念在你年纪尚小不懂礼貌,不与你计较。”说着高傲地昂起头来。
而跪在螟蛉身边的清茴却忍笑忍到内伤,被一个比自己小一轮还多的小屁孩当做小鬼,螟蛉还真是亏大了。
齐清茴忍笑的动作被端祥看在眼里,她不悦地问道:“怎么,本公主说的话很好笑吗?”
“不好笑、不好笑!公主所言极是,这个‘小妞妞’就是没礼貌,欠管教!”说着还像怕端祥不解恨似的照着螟蛉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螟蛉火了,哪有在帮着外人羞辱自己人的?他一个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启禀公主,草民乃货真价实的男儿!他也是!”话毕只见齐清茴狠狠瞪着他,他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你们……你们是男子?为何扮成女子模样,究竟有何图谋?”端祥没想到眼前的漂亮“姐姐”居然男儿身!
“公主误会了,我们是要在万寿节献艺的戏班伶人,今日只想来御花园彩排新戏。哦,新戏里我们就是这样的扮相,只是在演戏罢了。”清茴极力解释,他想这小公主应该没那么多疑吧?
“真的?”端祥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草民不敢欺瞒公主!”螟蛉也配合清茴拼命点头。清茴将螟蛉掩到身后,然后恳请端祥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他给出的理由是不想破坏了万寿节当日的惊喜。
端祥知道父皇不喜欢母后,连带着也没那么喜欢自己,她想讨父皇欢心自然不会破坏给父皇生辰准备的惊喜,于是欣然应允。不过她有个交换条件,那就是请齐清茴在一天之内教她唱一出戏,她也想在万寿节当天献给父皇一个特别的礼物。齐清茴不得已答应了她。双方协议达成,齐清茴也松了一口气,一刻不敢多留地拎着螟蛉回了宁馨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