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雅在经过门口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守在一旁的智惠,智惠除了回以怜悯和无奈的眼神别无他法。智惠在门外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她们谈及“胎记”、“伤疤”之类的字眼时,智惠总会下意识地摸一摸自己肩胛上的烙疤。看到智雅的下场后,她更是冷汗涔涔。这块从小烙下的疤痕被智惠当成羞于见人的秘密被小小翼翼地隐藏着,如今她为自己从未将此事告知他人感到庆幸。
关押好智雅,打发走智惠,李允熙等不及要询问金嬷嬷关于她身世的隐情。
“嬷嬷,你快告诉本宫吧!本宫实在等不得了,这事越拖越危险,你早些说出真相,咱们也好尽快想出对策。”李允熙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如果老奴说出一切,公主可否饶恕老奴的罪过?”金嬷嬷未语泪先流,李允熙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金嬷嬷开始讲述尘封多年的秘密往事。
二十二年前,现任句丽国主登基后不久,王后便有了身孕。当时的句丽后宫中只有两名妃子,皇后有孕不能侍寝,正值盛年的国主难免空虚寂寞。频繁出入皇后寝宫的国主一次偶然被同样正值妙龄的大宫女金灵芝吸引了注意,之后剧情便顺理成章地变成青年男女的一晌贪欢。国主怕王后心里不舒服,于是答应等王后生产之后就给金灵芝一个名分,少女怀情的金灵芝也信以为真。
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那一夜的放纵竟使得金灵芝珠胎暗结。怀孕后的女人开始变得焦急、贪心,金灵芝催促着国主纳她为妃,给腹中的孩子应有的身份地位。可惜露水姻缘哪比得过结发深情,更何况一个是尊贵无比的国母,一个是卑贱如泥的婢子?国主自然没有答应金灵芝的请求,并且也不允许她将怀孕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能被王后知道。而祸不单行的是,不久王后便发现了金灵芝的异样,逼问之下金灵芝迫于国主的警告只能编出了一个谎言——与相好的侍卫金思成私通怀孕。王后羞愤之下将金灵芝赶出了皇宫,而善良且不明真相的金思成接纳了她。
之后的事情就像众人所知道的那样,金灵芝嫁给了丧妻的金思成,做了梨花的继母,生下了实为国主血脉的孩子。
“那个孩子呢?她不是夭折了吗?”李允熙越听下去呼吸越急促,她似乎隐隐猜到了足以震惊世人的真相。
“那个孩子……她就是公主你啊!‘夭折’的是王后的孩子,你是我的女儿啊!”金嬷嬷老泪纵横。
“不!本宫不相信!本宫是句丽王后的嫡出长女,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你不要胡说!”李允熙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事关重大,老奴不敢妄言,句句属实啊!长公主满月那日我将你带进宫里与长公主掉了包。我不想我的女儿生来就是卑贱的侍卫之女,你身上也流着皇室的血脉,凭什么不能享有公主的尊荣?凭什么她的孩子就如珠如宝,我的孩子便命如草芥?我不甘心,我要我的女儿成为天之骄女!”金嬷嬷这些年来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她也十分后悔当初的一时糊涂。
“所以,我背上的胎记是假的了?所以它才会褪色、消失?”李允熙又不禁想起智雅那烫烂的肩背,仿佛想透过回忆描绘出真正的梅花胎记来。
“那是老奴用守宫砂画上去的,所以公主第一次侍寝后它才会消失。”金嬷嬷愧疚难堪。
“这么说,母后的孩子已经死了?”倘若如传闻所说那个孩子不满一月便夭折了,那她也不必太紧张了,如今已是死无对证的情况了。
“老奴……老奴做了孽了,实在不忍再添杀戮……就把那孩子送给住在偏僻渔村的一户人家收养了,后来便没了她的消息。”金嬷嬷嗫嚅道。其实她也有暗中关注着这个孩子,不过送到渔村的第二年,收养的那户人家又将孩子卖到别处去了,至此也就无从追溯了。
“你既然使了偷天换日,何不做的干脆些?如今若是那孩子活着找回来,我们都得一块儿见阎王!难道那孩子真是智雅?怎么偏巧她就辗转进宫成了本宫的侍女了呢!”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当初送走那孩子的时候,老奴怕她的梅花胎记惹人疑心,便用烧烫的汤匙将那胎记烙了下去……”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她甚至还能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萦绕鼻端,当年虎口处留下的伤疤也隐隐作痛。
李允熙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最终做了决定:“看来智雅是留不得了。”当务之急不仅是要解决智雅这个麻烦,还必须从渔村捡到孩子的人家下手,追查到当年买走孩子的人。但是大瀚与句丽何其遥远,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到的。更不幸的是,她尚不知要找的人已经提前一步被皇后的人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