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紧随不懈,眼看着水信子乘着黄包车直奔灯火阑珊之处,那里乃是奉天城有名的烟花柳巷,俗称桃花街。别看此时夜已经深了,那桃花街照样是灯火通明,生意兴隆。
火小邪紧紧追着,心中暗骂道:“这些水家的人,行事真是蹊跷,简直不合常理!难道要和我在窑子里做买卖不成?”
火小邪还真是猜对了,水信子在桃花街最大的一间妓院春风楼下车,一下车就向后捋了捋头发,十分随意自然。火小邪在屋顶看得真切,水信子别看动作随意,这可是贼话里的“后院见”的意思。
春风楼的龟公、老鸨显然是认得水信子的,立即大呼小叫地迎上,将水信子请入内院。水信子也是一副老常客的样子,嘻嘻哈哈地没有个正经,哪有一丁点水家大盗的形象。
火小邪暗暗摇了摇头,正要寻路去后院,却听到大街上一阵喧哗。火小邪扭头一看,只见春风楼对面的一处妓院中,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追出,将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男人,和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按倒在地,乱踢乱打一气。那几个男人,只穿着兜裆布,满口日语的脏话,下手狠毒,几乎是将人往死里打,旁边尽管有龟公、老鸨、妓女、伙计、嫖客多人,谁也不敢上前阻止,只是远远地缩在一旁看着,吓得魂不守舍。
火小邪当然听出这几个赤裸男子是日本人,而且满口的话语,极尽恶毒之势,大意便是说“支那人是猪,敢冒犯日本人,打死你是活该”。
火小邪不知为何,气得脸上发烫,手已经摸到腰间的镖囊,就想几镖下去,让这几个日本败类吃点苦头。可火小邪忍了再忍,飞镖都已经捏在手中,还是放了回去,没有下手。
火小邪狠狠地摆了摆头,将心头的火气压住,不愿再看,身子一翻,向着后院方向行去。
要进春风楼的后院,火小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等进了后院,略一张望,就见到不远处的一处黑屋的窗口有香烟的亮光闪了几闪,火小邪一看便知,这是贼道里较为常见的一长二短接头暗号。
火小邪揉身进了此屋,刚把门掩好,就听咔咔两声轻响,向屋内的大床上一看,整个床板已经翻开了一道口子,显然是个活动的床板。
火小邪也不犹豫,拉开床板,直翻而下,下面是一个高的浅坑。而火小邪刚一翻入,那床板便又自动合拢,不见端夷。火小邪没有工夫研究这个,一望便看到有道路斜通向下方,足够一人猫腰前行。
火小邪弯弯折折走了约百步,便见到眼前豁然开朗,光线明亮,一个地下的小池塘边,修着几间小屋,屋内灯光通明。
火小邪并不绕过池塘,而是从小池塘上的几块方石上一跳而过,直奔正前方的一个房间。
火小邪推门而入,水信子已经坐在桌边,摆好了茶具等候着。
火小邪拉掉头套,在水信子对面坐下,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耽搁了一会,来得迟了。”
水信子为火小邪倒上茶水,笑眯眯地说道:“我就说嘛,一定是外面大街上有日本人闹事。”
火小邪答道:“是。若不是和你有约在先,我可能会教训他们一下再走。”
水信子喝了口茶,说道:“天天都是如此,日本人一喝多了,就和禽兽无二,在桃花街是见怪不怪了。”
火小邪皱了皱眉,说道:“并非所有日本人都这样。”
水信子哦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对对对,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火小邪不想与水信子计较,只是说道:“我看也没有哪个中国人出来阻止,哪怕是说上句话,而你们水家一样坐视不理。呵呵,只要轮不到自己,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和待宰猪羊有什么差别?”
水信子略显尴尬地一笑,说道:“也是也是!呵呵!火小邪,你既然来了,就谈谈买卖,这些国民的道理,不属于情报一类,水家人没什么交谈的兴趣。”
火小邪料到水信子不会在与他多说,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我想买你们的情报,是一件与五行火家有关的陈年旧事,这类问题大概什么价码?”
水信子堆着笑脸,说道:“火家的陈年旧事?呵呵,这个开不了价。”
火小邪说道:“那就是说不卖?”
水信子摇了摇头,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不是不卖,而是开不了价,你可以先问问题,然后把订金付了,最终多少价钱,我们要视情况而定,如果你能提供给我们对等价值的情报,也可以分文不取。”
火小邪默默看着水信子,说道:“好。我的问题是——我的母亲珍丽,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水信子整个人明显地一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问题已经超过我的认知范围,牵扯的东西太多,似乎不是我能触碰的,除非水王大人在,呵呵,所以恐怕……”
火小邪打断水信子,说道:“我只能找水家,而且这个问题,我想让水王卖给我。”
水信子双手连摆,说道:“火小邪,我知道你为了见我费了些工夫,但你也知道规矩,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规矩是由水家定的。”
火小邪一张银票已经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七年前,你给烟虫的银票,一千万大洋,我作为订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了。”
水信子看着桌上的银票,说道:“好阔绰!但我不能收。”
火小邪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七年,水家人就这么无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