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该是切断七宝司与他的一切联系吧?其实,从年前皇帝为七宝司选定了主司人选耿宜春时,皇帝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转移七宝司的使用权了,现在,东宫有了新的人选,皇帝有了更中意的储君人选,七宝司便将正式与齐王府切断了联系,接下来,七宝司的管理权应该要交到东宫手上了。
楚逸暄沉默地转身走出柴房,站在廊下,默默地半仰起头,仰望着遥远的天际那一轮明媚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太阳,心里是那般的悲凉。
鹿鸣伤心地站在楚逸暄身后,望着楚逸暄孤独的背影,他也刀绞般心疼。
王爷这是已经沦为弃子的节奏么?
明明王爷似乎有机会翻身了,然而现在却半路杀出个风轻陌,如今不但再也没有机会扶正自己的身份,以后恐怕真的连平安度日的机会都可能被剥夺了。
不,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公平。
王爷也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同是自己的血脉,为什么有的人会被当成心头宝,有的人却被像根草一样永远被轻视呢?
“还能联系上缪青么?”沉默许久,楚逸暄问。
鹿鸣忙道:“能,缪青说,晚上会再来面见王爷。”
楚逸暄转身:“那好。等夜晚再说。”
“咱们不进宫去向新太子道贺吗?”
“我的药还没吃呢。”
颀长的身影缓缓向书房走去,那背影,坚毅冷峻,竟看不出一丝落寞。
鹿鸣呆了呆,小跑着跟了上去。
————
虽然答应了齐雨,然而君子璧见不到风轻陌。因为,宫里守卫变得特别森严,大白天的,他总不能飞檐走壁、视皇宫如无人之地吧。
君子璧决定等晚上再说。
月黑风高之时,什么都好说。
眼下,君子璧决定,还是先去找找碧苏再说。
既然没有听说碧苏跟随风轻陌进了皇宫,那碧苏想必还在宫外。而风轻陌是跟许昌进宫的,那碧苏有可能就在许昌的府上。
虽然大白天的进皇宫不方便,但是进许府,却还是有机会的。
许家后院颇为安静,茂密的大树将粗壮的枝干伸出了墙去,正好给君子璧翻墙而入的机会。左右看看小巷无人,君子璧便飞身上树,隐入树冠之中。趁着看守后门的家丁不备,悄然跃入,陷入廊下的墙角。
然而,碧苏可能在哪儿?
君子璧需要一间间房间去找。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异状,——许家的护院家丁怎么这么少?
除了守在后门打瞌睡的那两个,似乎就没人了!整个许家大院空空荡荡的,俨然成了一副空城,安静得可怕、阴森得可怕!
君子璧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难不成,许昌也知道风轻陌清楚了解他的情况,担心风轻陌揭发了自己的罪行,所以畏罪潜逃了?
——关于许昌与程婉的关系,君子璧并没有听说过。他只是听风轻陌说到他找到了父母,还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当然,风轻陌也跟他提过两句,就是关于许昌周旋在三个皇子之间挑起纷争、令三个皇子手足相残的事。然而聪明如斯,今天听楚逸暄说起齐雨和风轻陌和母亲将可能被立为皇后之事,君子璧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原来风轻陌的母亲就在宫里?而且就在皇帝身边,还可能跟皇帝有情?
想想许昌和齐雨的父女关系,君子璧也觉得乱了。
原来太子师的小妾竟然跟皇帝在一起,这难怪太子师要在中间胡中非为啊,是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吧,发生了这种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报复吧!
还有一小部分人可能会选择忍气吞声,而这太子师,就是先忍气吞声了十几年,然后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朝着皇帝乱箭齐发,把皇子们搞得死的死、伤的伤,这也是报复皇帝的一种方式。
君子璧正发愁上哪儿找碧苏去,这时,许府的大门被撞开了。
无数的马蹄声、兵器的碰撞声、沉重的脚步声,将许府包围了。
“逆臣许昌,快快出来受降!”门外有人喊话,那声音煞是威严吓人。
几只落在院中觅食的麻雀,吓得扑楞楞地飞了起来。然后,是大批官兵手持刀枪涌入了许府。
为首的嵇城新任总兵常德站在大厅廊下,威严地吼道:“仔细地搜,一条缝隙都不能放过!”
官兵们当然不敢大意,大厅、偏房、厢房、卧室,甚至于厨房和下人房,一扇扇房门都被一一撞开了。然而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最后被抓到总兵常德面前的,是两个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惊异失色的守门家丁。
“你们的主人许昌呢?”常德厉声问,直接从气势上将两个守门家丁的防备击得粉碎。
两个守门家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齐下,道:“总兵大人饶命啊,小的两个中午多喝了两口酒,醉倒在后门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
常德的手下立即过去,扇了扇两个守门家丁的口气,吸了吸鼻子,露出一股嫌恶的表情:“大人,是一股酒味,难闻至极,恐怕喝了不少。”
常德不由皱紧了眉头:“既然什么也不知道,扔到井里去得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两名守门家丁忙哭着磕头,泪洒当声,“小的真的不知道太子师去了哪里,求总兵大人饶命啊……”
常德身旁的手下匆匆来到面前,揖礼道:“大人,许家看起来什么都还在,但金银细软什么的都已经无影无踪,恐怕逆臣许昌已经带走了钱财、畏罪潜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