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理监主司刚走,老太监话里的意思是暗示程婉,现在进去面圣,恐怕会受到责罚,毕竟皇帝现在还在气头上。
程婉明白了,点点头:“我进去看看陛下吧。”
青总管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人,老太监哪里敢拦?忙含笑躬身:“是。”
缓缓步入御书房,望着靠在椅背上轻揉着太阳穴的楚辄,程婉心里像针扎一样,隐隐地疼。
轻轻躬身行礼:“陛下。”
楚辄缓缓地睁开双眼,微微颔首。
他没有责备她,在不该打扰的时候来打扰。是的,他从来没有责备过她,任何事。
程婉心里一暖,默默地走到楚辄身后,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柔:“陛下心里在烦。”
楚辄长叹一声,“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么?”
程婉垂下眼眸,伤感地道:“能让陛下如此困扰,想必还是因为止儿和太子的事吧。”
楚辄默默地将程婉拉到面前,拥她入怀,缓缓地轻抚着她的柔肩,“若他们是真的,朕该如何处置呢?”
程婉蓦地挣开楚辄的怀抱,呆立了片刻,便跪在楚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楚辄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伸手来拉程婉。“早就说过,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必向朕下跪。”
程婉去避开楚辄的手,含泪道:“青儿想求陛下,饶止儿一命。”
楚辄再度皱眉,脸色立刻冷了三分:“尚还没有证实柔止有错,为何替她求情?”
“就算她与太子殿下并没有传言中发生的事,事到如今,也是她的错。”
“怎么说?”
“事情牵扯到了她,便是她的错,不是吗?”
楚辄沉默片刻,说道:“这些年来,朕与你都在暗中关注着她,她是怎样的人,朕清楚,你应该也清楚。所以,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就算传言都是真的,朕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说到这里,楚辄话锋一转,冷冷地道,“错只在昭儿,他身为一国储君,却如此言行不慎、行为不检,最该受罚的人,应该是他。”
程婉凝眉望着楚辄:“陛下,太子殿下会不会是被人冤枉的?”
楚辄眉头微蹙:“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冤枉他?”
程婉提醒,“陛下别忘了,杨树林中还有人敢行刺太子殿下呢!”
楚辄顿时神情一滞,眉头于是皱得更紧:“你的意思是,齐王府还有漏网之鱼?”
程婉摇了摇头,“不,青儿不是这个意思。齐王府能行动的人如今都在大牢之中,受人监管,剩下府中的奴婢,该遣散的也遣散了,还能有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陷害太子殿下呢!”
楚辄盯着程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可怕:“你的意思是,想害太子者,另有其人?”
程婉轻声道:“青儿不敢妄言,只请陛下留心。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陛下还不了解吗?”
楚辄沉默了。他默默地攥着拳,捏得指关节咯咯作响。
是啊,昭儿是什么样的人,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呢?纵然当年昭儿看皇权看得太紧,一直在防着三郎,但在男女之事这方面,他却不曾犯过任何的错啊!
除了太子妃与太子良娣,他便没有别的女人,他不在这方面花过心思,更未曾涉足过烟花之地,怎么可能突然犯下如此大不韪的恶行,去勾搭自己的弟媳妇呢?
东宫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若他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能瞒得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东窗事发么?
更何况,许柔止也一直在三郎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大步不出,二门不迈,纵然发生过一次偷人风波,但那明显是苏乐瑶与桑沃若的陷害与欺辱,昭儿若真与此事有关,当时就该避嫌,怎么可能还往齐王府去。
楚辄默默地拉过程婉,道:“你放心吧,朕不会偏听偏信,大理监也会给朕一个真正的答案,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程婉拉着楚辄的手,轻声道:“那我求陛下,暂时先不要对齐王殿下用刑,好吗?”
楚辄沉默地将程婉拥入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子师许府,许昌就等在许柔止的房中,一个人默默地喝着茶,碧苏侍立在一旁,神情忐忑。
齐雨推门而入,轻盈的身姿伴着愉快的语气:“我回来了!”
碧苏欢喜地迎上去:“小姐可回来了!”
齐雨点点头,对许昌道:“爹还在这守着啊?是怕我一去不回了吗?”
许昌放下茶杯,不悦地道:“早知你如此莽撞行事,我便不该放你出去。”
齐雨耸耸肩,“我可是立了大功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可以促进事情的进展好大一步呢,你应该夸夸我。”
许昌默默地看了门外一眼:“你的那位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