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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媒头’,这是甚的意思?”
仗义行仁,有大智慧。
相由心生,那位罗三爷不但天生长着一副聪明面孔,关键看起来还阿弥陀佛,似乎确实有这么点儿意思,可这“鸭媒头”,又是甚的物什,丫头同范老二俱是一摸两只脚,不禁异口同声地问道。
阿芒也去看颖娘,心里却有些想笑,他们今天可算是听了一肚子的切口春点,都快吃撑了。
伸手摸了摸果娘的发心,长吁了一口气。
而颖娘被大伙儿这样看着,不免有些不自在。
范老二看着大手一挥:“没事儿,有甚的你只管大胆的说,自家兄弟姐妹,怕甚的。”
丫头就翻了个白眼,只说出来的话亦是:“姐,咱们慢慢说,别着急。”
阿芒就笑了起来,颖娘朝他望过去,见他朝她微微点头,也点了点头,又抿了抿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鸭媒头,只大概知道是一种由猎户养大的野鸭子。因为同野鸭同出一源,所以当它们混在一起的辰光,寻常人通常是难以分辨的。鸭媒头和野鸭不但毛色一样,叫声、凫水的姿势也是一模一样。只有当它们飞起来的辰光,才能一目了然。因为鸭媒头虽然也能飞,但飞不高也飞不远,毕竟是被人圈养长大的。但野鸭就不然了,是真的能飞的。而至于为甚的猎户们会饲养鸭媒头,其实是需要它们帮着捕猎。当鸭媒头在水里以他们同族之间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邀请那些个即将远行或者适值归来的同伴一道凫水的辰光,猎户们就可以开始捕猎了……”
这还是颖娘长到这样大,头一回一次性说这样长一段话儿,说完之后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地去看阿芒,就见阿芒朝她重重点头,颖娘抿嘴笑了起来,一颗心落定。
只颖娘这样一大篇子话儿说完,除了果娘完全不明白颖娘在说甚的之外,丫头范老二诸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却还不明白颖娘为甚的会拿他们比作“鸭媒头”,不免眼巴巴地等着颖娘继续说下去。
颖娘想了想,又追了一句:“所以先父曾把那些个在行骗时敲边鼓、当诱饵的的人斥之为鸭媒头。”
心里头忽的有些难过,这段掌故,还是她从铺子里的老师傅那儿听来的,她记得她当时听过之后似乎并没有甚的反应,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这段掌故已经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丫头恍然大悟:“姐,你的意思是说,罗三爷他们原先以为我们同那些个棚民是一伙的,是托儿,在在联手给他们下套?”
颖娘点了点头。
……
而实际上还真被颖娘猜着了,那厢正房里,确实有人仍旧对他们疑信参半。
“罗三哥,那八个小辈,除了被抱在手里的那个小小子,其余似乎都有些功夫在身上。而且道上的春口说的那叫一个溜儿,咱们就这样留下他们,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石头叔,您老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那几个小家伙应当说的是真话。”只不待罗三爷说话,义十八打从门外进来,笑嘻嘻地跑到罗三爷对面的中年男子身边:“您老这是高看他们了,那几个小家伙哪有甚的真功夫在身啊,我可是亲见了的,也就是勉强能够应付应付身无二两力的棚民罢了,倒是不必我搭手。何况如今习武已是风气,会个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稀奇。至于那些个棚民的伤势,我已经仔细瞧过了,俱是正中七寸,若是鸭媒头,总不至于要下这样的死手吧!不过到底年纪小,力道欠缺,恐怕也没怎的经过事儿,不怎的敢下狠手,除了一个人伤了脑袋另一个人被敲断了脖子之外,其余诸人都不至于致命。”
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站在长辈们面前,仍旧面带稚气,可说起生死却仿如家常便饭般寻常,这本身就不寻常。
而说到这里,义十八耸了耸肩,又继续往下说:“至于春口,那就更没甚的好说的了,我们兄弟不也是丁点大的辰光就满嘴跑春口了么,您是知道的,为了这个,我祖父可没少被我三姑祖母训斥为老不尊,我五姑祖母也没少帮着救火,家里头那叫一个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