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叹了口气,懊恼溢于言表。
自己又是太过轻敌大意优柔寡断了些,若是当机立断立刻将这郎中带回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不会落得今日这种局面。
如今孩子没了,自己全然没了指控沈若云与白子阳偷情的证据。而郎中也被杀了,沈若云曾经用药将自己的孩子打掉的证据也没了。凭自己的空口白话,自然无人会相信这些事儿。
局面似乎比自己刚刚嫁入王府的时候还要糟糕一些。
那时自己尚且是紫枫名义上的王妃,而如今自己在这王府之中什么也不是,作为客人反倒是更容易被沈若云寥寥几句话挑拨陷害。
于是沈碧瑶一边吩咐花丁看好沈若云的动向,一边心想到底从哪儿能再收集些证据,哪怕不能将沈若云彻底扳倒,但至少要让她不敢对沈家动手。
思来想去,沈碧瑶竟觉得有些头大,所有可能露出马脚的事情都被沈若云完全处理掉了,而自己现在如果说拼个鱼死网破离开了三王府,沈若云必然要利用紫枫对她的歉疚和暂时的好感,巩固自己的地位,之后怕是就要与紫枫联合对沈家下手。所以自己现在还不能走,只能与沈若云慢慢斗下去,让她有什么招都使出来。
紫枫仅仅与沈若云之间有一夜的相守,沈碧瑶就明显感觉到周遭的丫鬟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些。似乎这些人早就忘了沈若云在祠堂之中被人当中侵了身子的事情,也或许是她重新获得了紫枫的宠爱,所以任何人也不敢再提只能当做忘了。
一向古板又刻薄的奶娘对这一切很是不满,但因为沈若云刚刚因为王爷的孩子差点儿没了命,所以她也并不好发作,只是默默积郁在心。而这情绪在面对沈碧瑶的时候似乎是全部爆发了出来。
甚至在沈碧瑶例行出门去自家酒厂的时候,也遭到了阻拦,奶娘趾高气昂地问她要去哪儿。
沈碧瑶当然明白奶娘这些日子的情绪,所以也并不想与她对着干,免得自己还未收拾好沈若云,这边儿又惹祸上身。于是刻意摆出一副毕恭毕敬地神情,说自己去酒厂看一眼,一会儿便回来了。
谁知奶娘见沈碧瑶服了软,嚣张气焰更盛:“沈小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若是想一心经营酒厂,搬到酒厂去住便是。住在这王府,却不遵守王府的规矩,岂不是乱了套了。”
听到这儿沈碧瑶只想苦笑,自己以王府客人的身份住了半年了,却也没听说立了什么规矩。但如今这被人扣上的帽子,却是由不得自己不戴了。
“好好在府上待着,每隔三日可出门一次,一个时辰必须回来。”奶娘这般吩咐道。
虽明显感觉到了话语之中的针对性,但沈碧瑶也没再说什么,反正酒厂要让自己处理的事儿就不多,在哪儿于自己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如今在王府之中,奶娘尚且属于不偏不倚的人,若是因为这些小事与其结下了怨,怕是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沈碧瑶还想着将来能够利用奶娘对沈若云的不满起一些作用。
所以听闻这看似无礼的吩咐,沈碧瑶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退了回来,对嘟着嘴有些不满的含笑吩咐道:“以后就依奶娘说得做。”
说罢便要带着含笑回房。
奶娘见状有些诧异,平日里让自己最烦躁最头疼的沈碧瑶这次竟没有制造什么麻烦,反而是由着自己来了。本想借机发火的奶娘自然也是觉得无趣。
然而,这边的事儿还未停歇,奶娘甚至还没来得及给王府守卫交代自己新立下的门禁规矩,就听不远处传来丫鬟急促地喊声:“不好了!二夫人跳河了!”
奶娘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声,这沈若云还真是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众人已将凉亭团团围起,身子本身虚弱的沈若云经过湖水的浸泡脸色更加苍白。不过等到沈碧瑶到了之后,一看便知道这一切又是一场戏。
正午时分,湖水本身就比较温热,普通人进去泡上两三分钟并不会有什么事儿,不过沈若云刚刚掉了孩子,身体虚弱,怕是故意想染上些病以博取同情。她算准了时机,在保证自己生命无恙的情况下才跳了进去。
而在紫枫赶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沈若云这样一副虚弱的模样。
出于人前对沈若云的态度问题,也出于对沈若云的一丝丝心疼,紫枫在众人让开之后,径自走了进去,将沈若云揽在了怀中。
这才发现沈若云的身子如同草席一般轻,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刮走一样。
“王爷。”沈若云嘴唇苍白,夸张地瑟缩着身子,使自己躲进他的臂弯之中,又楚楚可怜地说道:“王爷,若云……无颜再见你。”
“说什么傻话。”紫枫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若云就知道……自己无颜再见你……”沈若云断断续续地说,“然而,因为怀着王爷的孩子,妾身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一直靠这孩子才支撑了下来,可是,如今孩子也死了……”
沈若云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甚至在场的几名感性的丫鬟也随之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