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冥锐利的眼看着那边,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冷意。
帝漠倾折扇唰的一收,插入腰间,似不经意说道:“听说四公主小时候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能看到这么孩子性的一面还真是难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却一直追随着那道素青色身影,眼中像是揉入了无尽阳光,温暖和煦,好似能融化一切。
北辰冥听了不由得皱眉,和帝长鸢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对她也有了一些了解,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也有中原姑娘们少的有的纯真的烂漫,才能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或许当初就是这一份新奇吸引了自己。可是,这份纯真却被面容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弥漫了,让人心底止不住升起一丝怜意。
怜意,他有。他是一国之王,将来必定会娶亲生子,若是能有这么一个好姑娘忠心陪伴着自己,他想他是可以施舍一些爱的。
可是,现在,这个他择定的姑娘眼睛却看着别的男人。
北辰冥想着,眼中的冷意更加勃发了一层。但是他是个天生的掩饰者,这一点情绪都不能拿捏隐藏的话,这剩下几十年的北辰王大可不必继续当下去了!
帝长鸢一手隔在额上,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空中那只远的只能看见一个小斑点大小的纸鸢,头也没回问身边的花容邪:“阿邪,谢谢你。”
她知道他不能给自己更多,但是能陪自己放风筝,了却自己童年最大遗憾,已经不敢奢求更多了。
花容邪放线的手僵了僵。场景要求她的确应该说些什么来应应景,哪怕只是不客气这么一句客套话也好,可是,她却木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帝长鸢希冀的目光下,只能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是我答应你的,谢什么。”
帝长鸢从她手中保护回自己的鼻子,“都说了不能再刮我鼻子的,不然会不好看的。”
要是你不好看,嫁不出去了,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托付终身。
那万一找不到呢?
嗯……要实在找不到,我就养你一辈子呗!
……这是那时她们的对话,那时的天真,回荡在冷宫某个破小的院子里。那年冬天,虽然冷,但是却有一种情包裹着彼此,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可是眼下花容邪却沉默了,她再也说不出那么沉重的牵涉到一辈子那样漫长的承诺。
帝长鸢双手合十,闭上眼许了个愿。眼一睁,笑道:“阿邪,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阿邪,我气你怒你,却从未恨过你,就当作我们这辈子无缘吧,不过,还是要感激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过那个寒冷的冬天,那年的雪,真的很大。”
花容邪愀然地望着天,伸出手想要像那时候揉揉她的发,半途却又停了下来,将线轴交到她手中,说道:“我说过,若是你不愿,这世上总会有办法的。你如实告诉我,你对北辰王到底是怎么的感觉?”
帝长鸢想了想,笑容退了几分,“他很好。一国之王,我是一国公主,连父王母后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花容邪眉头一拧,冷着脸说道:“我不要听别人怎么说,我要听你怎么说。”
“阿邪,你曾说你喜欢梅花,因为梅花盛开在了冬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梅花在春天或者夏天是盛开,你……还会这样喜欢吗?命数就是这样,不是可不可,喜不喜欢,没有选择,所有人都赞叹着梅花盛开时的花容,却没有谁问过一句:这花是不是喜欢冬天才会盛开。阿邪,你知不知道,我很怕冷,我最讨厌的,就是冬天。”
说完,手指一掐,扯断了丝线,风筝脱线而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片片白云之中,再也觅不到身影。
“真希望人能像这风筝一样,无忧无虑,随风而行。”帝长鸢叹息了一声,巴掌大的小脸上布上了一层不和年纪的成熟和遗憾。
花容邪呆呆着看着天,闭眼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而决绝!
下午,花容邪与北辰冥在城门告别。
北辰冥带着帝长鸢一走,帝漠倾便靠近了几步,笑问着,“原来你喜欢放风筝?”
花容邪像是被人猜中了心思一样,略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怎么可能,本相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喜欢那些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