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过这个称呼,才觉无比讽刺。
曾经因为这三个字欣喜若狂,如今却只剩空欢喜一场。
好一会才又补充,“您认错人了,我不是。”
连他那个人,她都不奢望了,何况一个虚无的位置?
他喜欢给谁那就给谁好了,往后她只是傅商商。
“这……”校长也看出来两人在闹脾气,不过年慕尧承认了的那就不会有假,“年先生吩咐过您换好干净衣服才能从这离开,等下我会安排校医住您对门,有什么不舒服您一个电话,她会立马为您服务。”
“不用。”商商拒绝,错开他步子继续跨开。
校长也不敢太强硬的怎么拦她,“您别为难我了好吗,等下年先生知道肯定要怪罪我了,年太太……”
“别再跟着我!”商商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年慕尧三个字的字眼。
心烦。
怪罪?
呵,说得年慕尧真有多在乎她一样。
步子一顿,抬手指指走廊外头,三楼,才又侧头看向校长方向,“您再跟一步多说一个字,我现在立即从这里跳下去。”
耳边这才消停,清净。
只是气话,她倒不至于真和自己过不去。
从楼里出来,外头有阳光,暖和了些。
这个时候大多都在上课,往来的人不多,但经过的视线多半会在她身上停留,她太落魄,又低着头很认真在走。
吃力,又不敢太过用力。
双-腿太重,会带动小-腹的痛。
双手覆在上头,她的宝宝很坚强,陪她承受掉这一路的伤,只有ta始终和她一起,来了便不曾离弃。
所以哪怕只是为ta,她也必须振作起来,坚强下去。
终于回到宿舍,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洗了热水澡,吹干头发,冲了热水袋,上-chuang裹紧被子这才睡下。
没有人爱惜,没有人珍视。
只有自己将自己捧进手心,仅有的一点心疼留给自己,面面俱到。
头疼,是要感冒的前兆,但又不敢随便吃药。
可能前面一-夜没睡的缘故,躺下不久有了睡意,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梦。
*************************
同一时间,慕礼私立医院。
年慕尧赶到的时候,楚韵坐在紧闭的手术室外头,通红双眼紧盯着手术中几个大字,神色呆滞麻木。
他过去,下意识皱眉,“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楚韵才算回神。
怔怔抬头,盯紧了年慕尧方向,像是抓住最后一点救赎,双手捂脸,泣不成声的自责,“他一直哭一直哭,我推了他一把,地上玻璃碎片割到了他手臂动脉……血,我看到他留了很多的血,慕尧我很糟糕,真的很糟糕……”
这个孩子时时刻刻提醒她当初遭遇不堪的事实。
可这也是她此生唯一做母亲的机会……
生下他,却折磨了自己。
“慕尧,他们都说我有病……”她突然低低的笑,松开手,一脸泪痕交错狼狈,“我是有病,不配做他母亲,我会心烦,看到他那张脸就会难堪,如果不是我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心情烦躁时候动辄虐待,他怎么会得那种病?慕尧,我恨我自己……”
年慕尧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那天在酒店,见着躺在*上的虚弱小孩,浑身青青紫紫痕迹交错,瘦弱的快要皮包骨头,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不对。
所以立即将孩子安排进病房。
这些年,楚韵过得很糟。
曾经满脸笑容明媚的女孩,被多舛命运折磨的不成人样,没了笑容,长期抑郁,好的时候很正常,疯的时候小家伙就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慕尧……”
她重又开口,决定艰难,“要么别救他了吧……”
救了做什么?
“楚韵,别说胡话!”闻言,年慕尧皱眉,脸上只剩严肃。
于他而言,任何生命都一样可贵。
“我也不想……”楚韵抹一把脸,眼泪仍旧源源不断,“他的人生至今为止只有一片灰暗,他不快乐,苟延残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将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想将那个男人对我所有的伤害加注到他身上,对他,也许死亡才是最好归宿。”
年慕尧不再同她争辩,攥紧了拳头,安静听她说话。
“那时候他刚出生,我听到他哭,新生的生命总是给人希望,我躺在产*上以为终于可以从那片阴影里走出。”她忏悔太深,无以弥补,“可是不行,起初我那么爱他,可他学会说话,第一次开口叫的却是爸爸,那时候我就疯了,他怎么能叫爸爸?”
回忆太痛。
可她的孩子却是这些痛苦的承受者。
“所以我将他丢进注满水的浴缸里,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淹死他。”楚韵一度重又陷进那时候的疯狂,模样都狰狞起来,“可是没有,关键时候我住了手,你大概难以想象,留他生路不是因为我良心发现,而是那一刻我又产生了更邪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