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走更陡了,脚下的砖石颤巍巍的晃动,细微的石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莫名刺激。
简静故意蹦跳下去,到最底层时,楼梯又塌了不少。
她爽了。
大冬天的,和祝雅楠的约饭地点当然是火锅。
不独她来了,梁宜也在,不客气地说:“放心,不白吃你,关于季风的事儿,我知道肯定和你说。”
“那你可得多吃点。”简静点菜根本不看菜单,放开了点。
牛羊肉、虾滑鱼片、蛋饺粉丝、蔬菜拼盘……堆到桌子堆不下为止。
三个女生都不是节食的人,放开了吃。
梁宜饿狠了,狼吞虎咽先吃着,祝雅楠文静些,边吃边问:“简老师,你专程找我,是想问什么?先说好,我和季风高中也不算特别熟,不过家里离得近,我妈和他妈以前一个单位的,以前上过一个幼儿园。”
简静想想,道:“他以前也是现在这脾气吗?”
“当然不是。”祝雅楠大翻白眼,“这人现在好多了,读书的时候,我不知道多讨厌他。”
梁宜八卦:“他干啥了?”
祝雅楠说:“仗着自己聪明卖弄呗。我记得特别清楚,幼儿园的时候,大家做智力题,老师说做不完可以回家找父母帮忙,他偏偏在放学前做完,还问我们‘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们都不会’。”
梁宜:“拳头硬了。”
“我妈说我直接被他说哭了,回家问她我是不是很笨,为什么那么简单的题目我都不会。”童年黑历史,祝雅楠记得无比清楚,“搞得他多聪明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爱因斯坦呢。”
简静乐了,又问:“高中呢?”
“高中好多了。”祝雅楠想了想才说,“其实一开始分到一个班,我都没认出他来,他倒还记得我,说我比小时候聪明了。”
梁宜点评:“遭受社会毒打以后,会说人话了。”
“还是很气人的,仗着自己成绩好,老不写作业。”祝雅楠说,“上课看书,自习说话,一天到晚扰乱班级秩序,管都管不住。”
简静:“这可真看不出来,我都没见他开车超速过。”
“说起来,好像是高三的时候,他突然变了。”祝雅楠支头回忆,“我想想,对,高三上学期吧,他忽然就不太一样了。”
简静精神一震:“具体说说。”
“他不上晚自习了。”祝雅楠解释,“高三我们管得很严,走读生能早走,但至少上两节晚自习,他下午的课上完就走了。这事我记得很清楚,不止不上晚自习,早自习也不来,每天都赶着第一节课的铃声到的。”
她很确定:“就他一个特立独行,我肯定没记错,高三啊。”
“出了什么事?”梁宜插嘴。
祝雅楠皱眉,不确定道:“听我妈说,似乎是家里出了事,但那会儿,他母亲过世几年了,早就没什么来往,也就道听途说的。”
简静问:“他母亲什么时候过世的?”
“初中吧。”祝雅楠道,“好像是癌症,我妈单位还去看过她。”
简静颔首:“高三出事大概是几月份?”
“9月还是10月……有点久了,反正天还不冷。”祝雅楠反问,“你是想问他那时出了什么事吗?”
梁宜:“为啥不直接问他?他不说啊?”
简静不知该怎么解释,笑笑道:“有点事。还有别的吗?”
祝雅楠苦思冥想,好半天才说:“高三我都忙着复习,不太关心别的事,不过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志愿只填了一个。”
简静:“公安大学?”
她点头:“我收的志愿表,大家都填满五个,只有他写了一个。我记得当时还提醒他,填一个不保险,万一没录取怎么办,最好多写几个。”
“结果呢?”
“我以为他会说‘肯定会被录取’什么的,结果他说……”祝雅楠道,“今年不录取,就再复读一年,无论如何都要上。”
梁宜:“有古怪。”
她吃了个半饱,有力气开扒了:“季风在我们学校也挺有名的,一方面吧,是当时我们的校花追过他——诶,简老师,这八卦他和你讲过没有?”
“没有。”简静匪夷所思,“还有人会追他?”
“听我和你说。”梁宜兴致勃勃道,“不能怪我们校花眼瞎,他当时的样子挺能骗人的,成绩贼好,是所有课的成绩都很好,人模狗样的,也没女朋友。那会儿大家也单纯,不看家境条件,觉得好就追了呗。”
简静问:“然后呢?”
“拒绝了。”梁宜说,“然后被揍了一顿,呃,好吧,也可能揍了别人,反正他们都进校医院了。”
她耸耸肩:“这事算大新闻,同届的没有不知道的。”
简静好奇地问:“为什么拒绝?什么理由?”
“那我不清楚,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梁宜道,“校花回宿舍哭了一顿。”
简静:“……”
她夹起虾滑,丢进酱油中,慢慢道:“他大学时代有没有好朋友?”
梁宜想想,忽觉惊奇:“别说,他朋友挺多的,说和谁特别好……”她连吞两片牛肉,还是摇头,“我觉得真没有——也许你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