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道:“是的,我侥幸破过几个案子,每次到最后,我都会劝他们自首。毕竟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能想明白,还是想明白得好。”
女经纪人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侯叡临死前,留下了凶手的线索。”简静打开手机,给她看拍到的图案,“他已经暗示了凶手的身份。”
女经纪人瞥了眼照片,说:“这算什么暗示?”
“今天很巧,每个嫌疑人都能和这个死亡讯息搭上点关系。可仔细想想,其实并不靠谱。”简静竖起手指,“助理全磊,‘全’和‘圈’同音,可说实话,他要留下死亡信息,必须划破手,沾上血书写,费时费力,全的话,和拳头的拳更符合。”
她收拢五指,握成拳头:“如果我想提示全磊,会用这个手势,简单方便。”
女经纪人不置可否。
“至于袁记者,‘袁’音同‘圆’,可我十分怀疑,侯叡这样的人,知道袁记者姓谁名甚吗?”简静合理质疑,“他应该直接骂‘死狗仔’什么的吧?”
女经纪人说:“这我哪里知道。”
简静也不逼她,继续说:“江鸥和Coco,也都吻合讯息。假设侯叡知道江鸥的身份,他的名字有更简单的表达方式。”
她手指沾水,在桌上画了三条线,或者三个点。
“三点水画起来比圆圈容易多了,三也是他的排行。”简静不疾不徐地说,“至于Coco,这是艺名,两个人曾是恋人,难道背地里也叫她艺名?她本名朱优,用U表示更妥当。”
女经纪人反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名字和O毫不搭界。”
“是你的耳环。”简静单刀直入,“G字母的耳环,最后一笔歪了,看起来像是没画好的O,可说是G也没问题。”
她分析:“侯叡死的时候,半跪在地上,以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你反射在墙壁金属装饰条上的耳环。”
女经纪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而后冷笑:“原来简老师所谓的破案,就是编故事吗?”
“刚才是,现在不是了。”简静耸耸肩,承认死亡讯息的部分多为臆测,“我已经弄清楚了你的作案手法。”
经纪人抱起手臂:“愿闻其详。”
第156章经纪人的自白
“8点50分,你进入女厕,放好蓝牙音箱,用纸巾制作好插销,拨打墙上的求助电话,请服务生送卫生巾来。而后从外面上锁,自己进入男厕所——侯叡喝得醉醺醺的,应该没法准确插上男厕的门栓,或许压根没有锁门,锁了也能用卡片打开。
“你通过什么手段,欺骗侯叡背对着你蹲下,也可能绊倒他,又或许他当时就趴在马桶上呕吐。总之,你用纸巾制作的勒索,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并且利用衬衫的衣领做衬垫,避免在皮肤上留下勒痕。
“诚然,女性要勒死一个成年男性并不容易。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尤其他的姿势十分惹人联想,但后来仔细一想,或许落入了思维盲区。
“侯叡是典型的中性风艺人,为了上镜保持苗条的身材,体重偏轻,力量弱,且喝醉了酒,没什么反抗力。反观你,姚女士,你身高一米七,体型匀称,假如从背后坐在他身上,借用体重的分量,压住他并不难。
“再加上你将发簪插入绳结扭动,更为省力,也能避免在手心留下勒痕,惹人怀疑。助理离开后,你反锁上男厕的门,解开女厕的密室,假装从里面出来,完成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简静道:“大概就是这样,我讲完了。”
女经纪人表情冷漠:“精彩的诡计,我该给你鼓掌吗?”
“不需要。”简静的目光锁住她的面孔,“因为,并不精彩。”
“什么?”
“我说,这并不是一个精彩的诡计。”她中肯道,“利用纸巾做凶器,反向制造密室,固然有新奇之处,可作为杀人手段来说,处处都是bug。”
女经纪人深吸口气,故作淡然:“噢?哪里有问题?至少你并没有找到凶器,不是吗?”
“是,就算从下水道中捞出了纸巾,也不能证明什么。”简静承认,“毕竟是厕所,不稀奇。”
女经纪人摊摊手。
“但死者的衣物上能找到纸巾的纤维,插孔中也残留纸巾碎片,”她道,“只要做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这只能证明你的推理过程,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女经纪人问,“难道你能在上面提取到我的指纹吗?”
简静道:“蓝牙音箱里会有连接记录。”
女经纪人咬死不认:“我确实带着蓝牙音箱,你想看,我可以给你检查,反正什么都没有。”
“你删掉了记录。”她咄咄逼人。
女经纪人:“有证据吗?”
简静沉默少时,叹息道:“你这么自信,花了很多心血吧。凶器的纸是你一次次从这家店里取走的,对门锁的机关,应该也试过很多次,或许你还打过女厕所里的求助电话,验证他们是否会真的送东西过来。”
“这一切,非常得……”她略作停顿,斟酌用词,“精细。”
为掩盖凶器的类型,她记得竖起衬衫的衣领,而身为经纪人,或许侯叡穿衬衫就是她暗示的。
为了避免戳穿,每次取走一点纸巾,慢慢编织杀人的凶器,谨慎又周密。
为了不在门栓上留下痕迹,干脆李代桃僵,制作一次性代替品,避免留下明显的划痕,惹人疑窦,小心到极致。
如此布置,像极狩猎的蜘蛛,耐性至极,甚至令人害怕。
“可并没有什么用。”简静轻轻道,“做的越多,破绽越多。姚菲,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你。”
姚菲还是那句话:“证据。”
简静想了想,道:“你的准备工作做得这么充分,我再补充一个猜想,侯叡的酒里被下了安眠药,检查胃容物就能确认,你的包能让我看一下吗?”
许久,姚菲才说:“安眠药是侯叡的,只是放在我包里,我是他经纪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