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王爷已经在圆桌前坐定,气定神闲地徐摇折扇,淡淡地说:“一壶龙井。”
“客官请稍等。”
老板娘转身,走到门口,低声与龟公吩咐了几句。
芊芊在绍王爷旁边坐下,手托香腮,凝视着老板娘,好奇地说:“老板娘,你叫薛青衣?”
老鸨点头,眼波流转,媚态横生:“二位客官,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青衣这就为客官挑选。”
芊芊忽然来了兴致,起身拉着薛青衣道:“青衣姑娘,我觉得你就不错!你可以为我们表演吗?”
说完,赵芊芊回头冲绍王爷眨了眨眼睛,问:“绍华,你觉得青衣姑娘如何?”
绍王爷淡淡地笑:“青衣姑娘,不知在下可有荣幸听曲?听闻杏花楼的老鸨青衣姑娘,一曲惊动天下人,可惜绍华常年在塞外,无缘听取,今日不知可有耳福?”
薛青衣的脸上,自始至终本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听到绍王爷的话之后,睁大眼睛,欣喜地问:“您就是……绍将军?”
绍王爷点头抱拳:“不敢称,正是区区在下。”
芊芊一脸怪异地看向绍王爷,上上下下打量着,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将军?”
绍王爷摇着折扇,似笑非笑:“怎么,你看我不像将军?”
芊芊摇头:“不像,你更像文弱书生。”
薛青衣站在一旁,看着绍王爷,又看看赵芊芊,神色略有所动。
龟公很快将一壶龙井茶并一壶桃花酿送了上来。薛青衣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绍王爷。
又斟了一杯给芊芊,最后自己倒了一杯,拱手道:“青衣何其有幸,能够结识绍将军和姑娘。二位若不嫌弃,且干了这杯,听青衣抚琴一曲,如何?”
绍王爷接过酒杯,笑道:“多谢青衣姑娘的桃花酿,干!”
“干杯!”赵芊芊笑着,饮下琥珀酒。
一杯酒入肚,赵芊芊只觉神清气爽,回味甘冽,不由得啧啧赞道:“这酒真好喝,有一股桃花香味!”
说罢动手又要去斟酒,不料绍王爷却伸手拦住她,正色道:“美酒虽好,多饮会醉。你还是安分的听曲吧。”
虽然认识芊芊不久,但从她莽撞地吃榴莲,到与薛青衣套近乎,绍王爷已经彻底得出结论,这个女人脑子缺根筋。
芊芊嘻嘻一笑,也不反抗,在绍王爷旁边坐下。
此时,薛青衣已经走到对面的红玉古琴之前,在木凳子上坐下,抬头,朝对面的绍王爷盈盈一笑,轻启朱唇道:“绍将军、姑娘,青衣献丑了!”
说罢,薛青衣低头,一缕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更衬托出脖颈处白皙若瓷。
她将双手放置于琴弦之上,纤指轻弹,“铮”的一声,琴声清越飞扬,扣人心扉,直击灵魂深处。
只这一声,芊芊立即入了迷,双手拖着下巴,痴痴地看着对面的美人抚琴。
一身红衣的美人儿,头颅低垂,纤手弄琴弦,音律忽高忽低,如同高山流水。
片刻之后,薛青衣轻启朱唇,淡淡唱道:“长安月色清,繁华落尽,去者留情。流光刹那添泪痕,塞外寒风,枯枝老鸦,临风待月盼君归。盼君归,零落成尘,三千将士,八百里黄沙埋忠骨,美人啼。”
琴声昂扬,金戈铁马,吴钩带月。
歌声婉转,凄凉动人,勾魂摄魄。
凄美之中,又透着一股悲壮,大气浑然天成。
芊芊不觉听得痴了,泪珠儿差点滚落腮边。
薛青衣的指尖轻轻一勾,离开了琴弦,尾音在屋中绕梁,久久不散。
薛青衣起身,向圆桌走近,微微欠身道:“让将军和姑娘见笑了。”
绍王爷却勾唇一笑,端起白玉酒壶,在两个琥珀杯里各自倒了一杯酒,一杯递给薛青衣,道:“青衣姑娘虽为女儿声,却胸怀报国壮志,忧国忧民,此等英杰,我等男儿亦是自愧不如!绍华敬姑娘一杯!”
说着,绍王爷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琥珀杯。
芊芊见状,也急忙给自己倒了一杯,站起身望着薛青衣,道:“青衣姑娘,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可是你的歌声和琴声都那么美,为你干杯!”
薛青衣举起琥珀杯,送到唇边,朝绍王爷嫣然一笑:“谢谢将军、姑娘的赏识。”
一仰脖,薛青衣将一杯桃花酿喝下,酒杯放到石桌上,眼神灼灼地看着绍王爷,道:“听闻绍将军不但武艺高强,文采同样斐然,可否请将军赋诗一首?”
绍王爷又坐下,展开折扇,一边轻摇着折扇,一边优雅自若地吐字如兰,念道:“儒林卓立青衿貌,添香红袖赏颜娇。醉卧江南琼花道,渺听琴歌塞外涛。轻歌当狂正年少,再饮一盏佳人笑。”
薛青衣轻轻鼓掌,赞道:“好诗!将军果然文武双全,难怪待阁姑娘们心下挚爱!”
“唔?”绍王爷挑眉,问道:“青衣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薛青衣道:“将军难道不知,姑娘们私下传颂‘嫁人当嫁绍将军’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