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两家也吵过,可王老九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两家闹完,他们就抬着家里腿脚不方便的老娘堵在夏五家门口哭。夏五一家又不敢把这老太太怎么样,只能低头认栽。
王老九一家就越发得意洋洋,更不把他们一家人看在眼里,还更得寸进尺。
夏五明面上都咬牙忍了,可他私底下却暗暗的把这一笔一笔的账都记在心里。
等到今年春播,王老九一家子又故技重施,还趁着天黑把田埂往他们家那边挪了挪,故意想要占他们家的地。夏五彻底忍不下去了,就趁着一次夜黑风高,把死者骗出来,用镰刀割断了他的脖子。生怕王老九不死,他还用力的割了好几下,最后眼看王老九的头都要被他给割下来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赶紧把镰刀扔到旁边的小河沟里,自己还跳进去河里把身上的血污都给洗干净了,然后才蹑手蹑脚的回到家里。
至此,真相大白。
夏五杀了人,自然免不了要偿命。夏三明知道凶器是自家的镰刀,却不愿意承认,也从没有和官府提过夏五一句,犯了包庇罪,也被打了板子,判了三个月的牢狱之灾。
至于郑宏,他则因为协助官府办案有功。
“赏银十两,以资鼓励!”县太爷一拍板,高声说道。
“好!”
外头的百姓们听了,大家也都纷纷拍手叫好。
毕竟,一桩人命官司,这么短时间内就给破了,郑宏功不可没。更何况,他刚才露出的那一手也让大家都大开眼界——原来,铁匠还能这么做!
就因为他随手的一个举动,却给官府省下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十两银子的鼓励他完全值得!
不过,其他人的叫好郑宏根本不在乎。在县太爷说出那句话后,他就立马回转头,双目又看向了舒春兰那边。而后,他嘴角一勾,脸上勾起了一抹几乎看不出的笑。
可是舒春兰看出来了。
早在听到郑宏说出他给铁器都编了号码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就已经忍不住的欢蹦乱跳起来。等到现在,尘埃落定,郑宏不仅洗除掉了别人妄图加在他身上的罪名,甚至还反将一军,让自己在这件事上立功了!
这下,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大家牢记在心里的都不会是郑宏打出来的铁器杀了人,而是——这个坡子村出来的铁匠真厉害,居然一眼就能认出从他手里出去的铁器卖给了谁!
如此一来,以后只要是从他们家里买了铁器走的人,那是都不敢用这些东西来随意作恶了。这对人心来说又是一大震慑作用。
悄悄的往四周围看了看,舒春兰就发现人群里好些人脸色灰败,满眼的不甘心。
不用说,他们肯定就是邹家埋在人群中的暗桩,就等着官司办不下去,好趁机在人群中散播对郑宏不利的消息哩!结果没想到,郑宏却悄悄的藏了这么一手,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仅他们预想中的事情没办法办下去,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他们也傻眼了!
见到这个情况,舒春兰心里就更痛快了。
因而在和郑宏对上眼的时候,她立马唇角飞扬,毫不吝啬的送给了他一抹极为绚烂的笑容。
章掌柜和佟掌柜两个人陪着舒春兰过来,其实也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打算。却没想到,郑宏居然有这个本事,愣是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给自己翻盘了!他们都大开了一回眼界。
这下,邹家肯定更恨他了。
不过这样一来,邹家以后死死盯着的对话就会是他,而不是他们。他们真的能抓紧机会好好喘口气了。
他们心里高兴,连忙就在旁边恭喜起舒春兰来。
舒春兰也大方的收了他们的恭喜。
此时公堂上的杀人犯已经签字画押,被送进牢里。苦主一家对着县太爷连连磕头,大喊青天大老爷。县太爷被吵得耳朵疼,连忙叫人把他们也给带了下去。
既然事情了了,郑宏就问:“我可以回家了吗?”
“当然可以。”县太爷连忙点头,“不过,现在天都已经这么晚了,本县劝你还是别急着赶路了。正好你娘子也在这里,那不如你们俩就在本县府上过上一夜吧!正好本县也想和你一起讨教讨教在铁器上编号这件事。若是可行的话,本县决定在全县推行。”
县太爷主动发出邀请,郑宏自然不能拒绝。
再加上舒春兰现在就在他身边,他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也就点点头,但还是先走出去,一把握住了舒春兰的手。
“我说过,我不会有事。”他低声对她说。
舒春兰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