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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风来
天梦大陆,临沧城。
七月流火日,九月授衣时。
虽说七月已经过半儿,时令开始逐步转凉,但有经验的老者都知道,酷夏的日头在这个时候才是最毒的。
然而就在这炎毒迷漫,酷暑难当的环境中,城东一处人迹罕至,临近沧海的一处砂石滩上,却有一个少年,欣然接受着炎阳的暴晒洗礼。
只见这名少年,赤身裸腿,脊背似蟒身略微弓起,双手向前虚探,虎口微抿,仿佛要从虚空探取什么,给人一种似静实动的观感。
少年的面容已被汗水遮住,只能依稀分辨出他原来的模样还算清秀。
他的肤色铁红,如同刚从炭炉中取出的铁棍,浑身精肉都在不住抖动,甚至能够听见他满嘴银牙打架的声音,只是他的双腿,犹如两根铁桩,牢牢地钉在细碎的砂石之中,一动不动,这才使他不至于立刻倒地。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少年看了看炎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心中鼓励自己道。
炎桩功,静态锤炼体力的一种功法,修炼炎桩功的特点便是得在当天炎阳高照,阳气最为强盛的时刻,自南向北,迎面朝阳,将身体曝晒在炎阳之下,运转功法,勾动体内的先天之火,配合体外天地的后天之火,一内一外,两火相济,将身体反复锤炼。
在这个过程中,人的身体就如同一块被扔进火炉的岩石,须得不断接受两火的烧打锤锻,修炼者如坠火炉,痛苦程度不言自明。
炎桩功的修炼虽然痛苦,但一旦功成,修炼者便会立刻拥有堪比开荒境二重的肉身力量:五马之力。
《神运经》上讲:“一马奔千里,五马可分尸。”分尸之力,说的就是这种肉身力量。
而炎桩功想要大成,必须得将身体锤炼的没有一丝杂质,内外通透才算完功,这是水磨工夫,没有十年苦功绝对做不到。
所以整个临沧城,过百万的人口,都没有人会选择炎桩功,除去修炼痛苦且费时间这个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们想要锻体,根本不需要如此费事。
“呼……”
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此时炎阳已经斜下,看来是要收功了。
只见他双手缓缓收回,然后自上至下,自左向右,用掌心肉仔仔细细地在全身揉搓起来。
这是每日炎桩功后必做的功课,名为败火,也称散火。
待这一套做完,少年突然感觉身体内外一通,自然、轻盈、舒爽各种快感纷至沓来,简直令他欲仙欲死。
少年这才猛地拔出双脚,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呀,大功告成了?”
过了良久,那少年确定功成了,才听得几声狂叫。
“哈哈哈,果然是苦心人天不负!”少年状若癫狂,指着苍穹大喊大叫,“老天,你果然是个好人!”
说完便撒丫子跑到岸边,一头扎进了沧海之中。
“舒服啊!”少年清洗之后,便攀上了岸边的一处礁石,仰面躺在上边,嘴里叼着一根麦草,出神地望着远处日将西沉的海景。
“炎桩功已经大成,哼,神府不能开辟又怎么样,还不是让我练到了开荒境第一重,族里的那些家伙这下可以闭嘴了吧。”
《东医宝鉴》上云:“上丹田,藏神之府也。”世人称之为神府。
神府是人身体一处重要的穴窍,昔日应天宗圣元境王者李一就曾在《神运经》一书中这样说过:“神府主调气运,换气血,神府不开,万法莫谈。”
意思是只要神府打不开,这个人就废了,只能像少年这样依靠纯肉体修炼的功法来提升修为,但也仅限于开荒境第一重而已。
想到这,少年复又变得沮丧无比。
“人家花了三年就到了开荒境第一重,我却用了七年才堪堪圆满,可即便我修炼到第一重圆满又如何,神府不开,还是不能修炼,难道我真的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
在天梦大陆,卖身为奴的人,是没有资格接触武学进行修炼的,否则一律杀无赦。
“不!”少年猛地坐了起来,“我风来是堂堂临沧城第一大家风家的二少主,岂能就此罢休!”
“再说了,七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岂能半途而废,一定有办法的!”风来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礁石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沧海,口中念叨着自小不知念叨多少遍的“催眠口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念经般反复诵念了好几遍,风来一边伸手轻轻感受着海风,一边自言自语:“好在父亲封锁了我不能修炼的消息,倘若临沧城的人们要是知道风家的二少主居然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那我可真要沦为临沧城历史上最大的笑柄了。”
“不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风来阳那个家伙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恐怕是早就知道了,再过几天就是成人礼,到时候一测天赋,铁定得露馅,我自己无所谓,可父亲……”
“难道真的要给父亲丢脸吗?”
“……”
风府坐落在临沧城东面,占地千里,府中人员过万,堪称临沧城的巨无霸。
临沧城就是当年风家先祖一手创建经营,后为躲避战乱灾祸,这才举城投到了应天宗的门下。
风府大门前。
“二少主好!”四名锦衣守卫向风来躬身道。
“各位辛苦啦!”风来抱拳,算了做了回应,赶忙闪身进了风府。
“二少主是个好人呐!”领头的侍卫赵大望着风来进去的背影说道。
“是啊,二少主每次见了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哪像风家的其他公子,一个个倨傲无比,完全不拿我们当人看!”赵四附和道。
“懂得做人有什么用,不能修炼,最后还不是废物一个!”赵三冷笑道。
赵大闻言,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而严肃:“你听谁说的?”
他们四人本就是同宗的兄弟,赵大平日里威严又极重,他脸色一变,赵三便支支吾吾道:“这事儿整个临沧城都知道了,我还用听谁说。”
“当下人就得守好下人的本份,风家的家事我不管,但再要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赵大脸色一寒,目光逼人道。
“大哥你别生气。”赵二见状不对,赶忙出来和稀泥,“赵三,还不赶快应承大哥。”
“知道了。”赵三极不情愿地答应道。
赵大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三:“以后别和风来阳走得太近,他不是一个好主,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赵三悻悻地没有回答,心底却不住一阵腹诽:“你还去捧风无邪的臭脚呢,他就是一个好主?跟他就能有好结果?”
赵大自然不会知道赵三心中所想,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可惜,可惜。”
也不知是在说风来,还是在说赵三。
看见府内熟悉的亭台楼阁,风来这才舒了一口气,掐算了下时间,离饭点大约还有一个时辰,他便打算先去住处换身衣服。
他现在的衣服全是泥土,倘若这个样子去见他父亲风树清,铁定少不了一顿臭骂。
绕梁转阁,大约走了有七八百步的距离,风来便回到了自己的独居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