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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除非三人就这样站在那里,激烈起伏着的胸膛足以证明他们刚才是经过了怎样的一阵狂奔,但更让他们心急气短的是眼前这百八十个披伤挂彩蓬头垢面的楚军——很明显,他们并不是从安奚城里跑出来的,燕除非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两三遍,实在想不起自己见过这些人其中的任何一个。
李源一也和其他人一样,就这样站在从安奚方向跑来的这三个楚兵,看出去他们并不比自己这些人马要来得体面或者精神,同样像是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李源一和何挺进、马季、叶楚青几个交换了下眼神,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深深的震惊,或者是,绝望?
这对双方而言都完完全全是一次意料之外的遭遇,是的,尽管是友军,但这的的确确就是一场遭遇,没有任何一方希望能在此时此地看到对方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李源一强行稳住自己的呼吸,问向对面的这三个惊魂不定的楚兵。
燕除非看见对方一众人等的装束,分明是楚军无疑,可刚刚经过了城中大变,一时间千百个疑问和慌张尽在心中,只是和自己的两个同伴互相也交换了一下眼色,复又抬起头竟李源一直直地对视起来,声音嘶哑却又异常坚定地回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双方这两句对问,显然都不能立马从对方的口中套出话来,而旁边马季则早已带了七八个楚兵绕到了燕除非的身后去,一面断了燕除非三人的退路,一面也向后面探望以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影。
李源一直到看见马季在燕除非三人身后朝自己了头,才长嘘一口气,又上下打量了这三个楚兵一眼,沉声道:“我乃中楚国冷江城守军副将李源一,尔等三人若是友军,请报上姓名来历,否则休怪我行事无情!”
燕除非在这里撞上这样一队楚军的人马,更见到是个个带伤,心中其实早已猜到**分,只是心存侥幸迟迟不愿意选择去相信,直到听李源一这般道,登时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几分,声音几♀♀♀♀,<div style="margin:p 0 p 0">乎是带着哭腔答道:“李将军,前方安奚已陷入蛮军手中,我等三人乃是奉命悬绳坠城而走,正打算往冷江告急求援……”
听得燕除非这般道,从冷江城过来的这几十个汉子一个个仿佛是被雷电劈中一般,杵在原地竟动也动弹不得,过了良久,才有人“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嘴中发出欲哭而无声的一阵嘶鸣。
冷江城破!安奚城破!唯剩下这样两只亡城之兵,在这荒郊野外绝望地相遇,直叫这一个个百死存生的楚军铁汉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求生的希望与全部动力一般,一大半已经瘫坐在地。
李源一同样也是往后退了个趔趄,要不是叶楚青从一旁托住他的肩膀,几乎就要仰面摔倒,想到自己披了一身伤才将这一拨人从死地里带出来,路上半道还折损了曹休等近一半的兄弟,好不容易到得这安奚城面前,却还是得到这般一个结果,顿时旧伤新恨一起发作,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哇”的一口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将军!”何挺进直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跳将了过来就要去扶,还未等得马季上得前来,李源一却已经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幸得旁边叶楚青一把托住在怀里。
何挺进只觉得自己几天来就老了不只十岁,要刀锋上舔血死人中求生的活儿,何挺进但凡听得一声命令,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会领着手下儿郎赴汤蹈火,自己更是会冲锋在前不计生死。
然而自安奚城破,何挺进瞬间成为了除却副将李源一之外军衔最高的人,不仅李源一每每会问计策长短,其余兵士的大事情也都直接来找他,好在还有个叶楚青在自己手下能担去大半事务,剩下的不过是将叶楚青的主意复述一遍给李源一听,再将李源一的口令传给叶楚青帮自己去做罢了,自己好歹仍是做着巡哨查岗的拿手事情。
但是眼下,李源一已经昏迷了半天有余,何挺进看着身旁坐着的马季、叶楚青鼓着眼睛看着自己,还有那从安奚逃出来的什长燕除非也是一脸焦急地直想从自己脸上找出一部兵法来一般,只觉得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娘的!”何挺进被这几双眼睛直盯得脸上痛辣如火烧一般,“你们休要再瞅着我,我哪能知道怎么办,你们再瞅,大不了我自己冲到安奚城下拿头撞墙去你们可满意?”
“何统领,”叶楚青见马季还是闷葫芦一般不出声,燕除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也是估摸着自己初到而不敢多言,只好自己苦笑着把何挺进的抱怨给接过来,“李将军领我们拼杀至此,无非是想要带大家走一条生路,既然安奚城也落入敌手,后又有不期而至的追兵,我们更不可在此空耗时间,还是速做定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