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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粮仓引发的纠葛一直延续了半个多月,最后在事情快要查分明时,以户部尚书自谥作为句点完结。
户部尚书一死,自然所有的罪名都让他给背了,就连贾琏的被陷害也成了他的锅。
贾琏被放回来后,并没有太过高兴,跨了火盆洗了澡,竟然也不肯休息。只说自己在牢里睡得够了,根本睡不着,换过衣裳就去找了贾兰。
“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贾琏这回损失惨重,虽然人是回来了,但这一批粮食的损失肯定是没人赔了。当然,他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筹划。
“这些粮食明明几个世家还有忠勇王联手干的,户部尚书只是个傀儡罢了。结果被推出来顶了罪,这事竟然就此打住不查了。看样子,皇上也知道这些盖子揭不得。”
真的揭开了,让他怎么面对,恐怕超过大半的人,都要被卷进去。这战还怎么打,粮食还怎么摊派。
“霍尚书怎么说,他就这样算了?”贾琏问道,起因就是送到前线的粮草有问题,如果霍尚书不放手,这事没这么快结束。
“霍尚书不追究,但前提是这几个世家和忠勇王,给足前线需要的粮食。”对于霍尚书此人来说,打一个大胜仗才是正经事。
“如此也好,你这回真要上战场?”贾琏无不担心道。
“是,我一定要去。”贾兰眸色幽深,经过了贾琏一事,他越发觉得,贾氏一族势单力薄,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这回贾蓉全身而退,又有忠勇王做靠山,无论如何,后头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他必须要有军功在身,才能稍微有一些依仗。
“族中那些弟子呢?”贾琏拍拍他的肩膀,知道劝不住他,早就在族中挑了一些年轻的弟子参军,也好多些人帮衬。
“他们这回都会上战场,我会尽力……”
“上了战场,自己管好自己,生死由命。”
“我知道了二叔。”
贾兰又告诉他,王仁被判了流放,罪名是伙同贾六偷换卖到军中的粮食。
这是贾琏预料中的事,不由咬牙道:“倒是便宜他了。”
“你笑什么?”贾琏看贾兰忍不住笑出声,不由问道。
“二叔不知道,王仁的那点家业全都卖光了,他家的婆娘哭天抢地的那个样子,巧姐特意去围观了半天,看的都不愿意走了。”
“啥?”贾琏完全不知道。
听到蔡公子拿了借条去王家要钱,王仁家的不认识蔡公子,还想抵赖,等蔡公子的亲卫出现又吓软了腿。一方面敷衍说要筹银子,一方面则是打了主意卷了所有财钱便跑。
贾茁不让蔡公子出声,等她变卖了所有家产,包括自己的嫁妆准备出城的时候,才跳出来一锅端。
王仁家的婆娘简直象疯了一样,别说家产,就连她手上的银镯子都被巧姐撸下来了。回到娘家的时候,就剩一身衣裳,连鞋垫子里缝的银票都被找出来,真正是一文不名。
“这丫头……”贾琏笑着摇摇头。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迟疑道:“你说,她是不是一直记恨。”
贾兰很是无语,“您说呢。”
怎么可能不记恨,换你被人卖了试试看。
“这不是没办法吗?贾蓉现在是王府的长史,我去挑衅他,不就是挑衅忠勇王。七皇子还小,现在还不能……妈的……”贾琏忽然冒出一句脏话,转头就走。
为皇后娘娘考虑,扶七皇子上位,以后贾家的日子就好过了,一直是贾琏长久以来的最高宗旨,所以他才会说的毫无障碍。
可就是在刚才,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他被陷害的时候,皇后娘娘只想置身事外,只有巧姐和贾兰四处奔走。当然还有王狗儿,和贾家几个族人。
皇后娘娘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人,他只是娘娘伸出宫外的手,是工具。工具没有了,可以换一个,就是这么简单。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无情无义。他在牢中已经想清楚的事,因为出狱一时欢喜又昏了头,现在被贾兰一提,重新清醒过来。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为了她去委屈自己的女儿。巧姐已经委屈的够久了,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当父亲的,都应该给她一个交待。
“什么,父亲他,他去衙门告官,告贾蓉买卖人口,逼良为贱?”贾茁“腾”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平儿。
平儿含泪点点头,“是,你父亲跟谁都没说,我只当他去找贾兰,一会便回。结果他没回家,直接去了衙门。民告官,他是要被收押的。”
才从牢里出来,连一个晚上都没过,又进去了。
这一回,他进的心甘情愿。
大理寺衙门则是连连顿足,好吃好喝把贾琏供在单独的牢房里。这位爷是平民的身份没错,可他也是皇后娘娘的二哥。大理寺卿只想赶紧把这位爷弄走,派人请了贾兰过来。
“你看,这分明是你们贾家的家务事,我看私下合计合计,该怎么补偿怎么惩罚,由族里决定也就算了吧。”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头还夹着忠勇王和皇后娘娘,大理寺卿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去断这种案子。
贾兰摇头,“这件事大人可推脱不得,当初贾蓉王仁等人,避过贾琏卖其女儿巧姐,可是在衙门里备过案的。”
“那也早作废了,当初皇后娘娘册封,皇上就已经将所有贾氏女的身契作废了。”大理寺卿一脸郁闷。
“话虽如此,可巧姐当初不满十岁,朝廷宽大并未对她加以惩罚。而贾蓉和王仁一为堂兄二为舅父,在贾琏还活着的情况下,都没有卖掉巧姐的资格。是怎么备的案,又是谁经的手。大人不觉得,这里头需要好好清理清理吗?”
贾兰这话,叫大理寺卿明白了,贾琏是铁了心要给女儿讨公道了。
“这对你们根本没有好处。”大理寺卿恨恨道。得罪这么多的人,不过为了一张废纸,甚至贾蓉也不过是被罚些银子,有忠勇王护着,板子都未必会挨。这么做,根本得不偿失。
贾兰也明白,做这件事,对贾琏一点好处都没有,不,也许不能这么说,对贾琏来说,这是一个当父亲应该为女儿讨回的公道。至于好处,以前的贾琏也许在乎,现在的他,可能已经有了更在乎的事情了。
等不到贾兰的回答,大理寺卿不得不一甩袖子,他也要想办法,把这个烂摊子给糊弄过去。
平儿进宫谢恩的同时,告诉了贾芃,贾琏现在进了大理寺的牢房,状告贾蓉和王仁。
“二哥是疯了吗?这件事再提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哦,我懂了,是想把贾蓉从王府长史的位置上拉下来。”王府的长史是官身,虽然是极小小的官员,但也是在吏部挂了号的。
如果贾蓉被大理寺处罚,按吏部的规定,是不能再任官职的。就忠勇王不在乎,也只能当个门客,甚至以后都不可能入朝为官。
上回的丑事,还能遮掩狡辩,这一回是实打实的触犯了律法,大越可没有犯人当官的先例。
想明白这一点,贾芃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安抚平儿道:“这事本宫知道了,会找机会跟皇上提一提的。”
重点是贾兰,他这回可一定要立功,贾芃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当着平儿的面去提。
倒是平儿主动提了,“贾家还有数十个子弟这回一道出征。”
“好,所有出征的子弟,都赐下封赏。”贾芃大悦,平儿走后,段姑姑就亲自准备好封赏,派了宫中的太监大张其鼓送入每家每户。
贾芃没有主动在皇上面前提过,而是七皇子忽然热心民律,让不时考较他学问的皇上起了疑心。
“皇儿这是怎么了,最近为什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皇上喝着皇后亲自送来的汤水,疑惑道。
贾芃轻笑着摇头,“这孩子,是在替我分忧呢,我都说了下头自有官员按律处置,可他呢,非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律,又要怎么处罚,可真拿他没没办法。这孩子,最爱较真,凡事不弄个明白,连觉都睡不着,真不知道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