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窗,撤掉东西,给他换个屋子。”陆长亭道。
“这、这便成了吗?”信国公夫人低声问。
“吃些药就成了。”陆长亭瞥了一眼汤晟,顺手甩出了一串铜钱:“挂在住的屋子里。”若是朱允炆在此,他便定然能认出来,这正是他那里常年悬挂着的六铜钱。
汤晟没有伸手去接,显然他是看不上得,不过却有人伸手接了。
“还是好好放着吧。”开口的是吴观玄,接住铜钱的也是他。
“这是……这是做什么用的?”信国公夫人低声问。
“化二黑五黄煞。”陆长亭淡淡道。
信国公夫人并听不懂什么为二黑五黄,但她此时却极为关心:“信国公不需要此物吗?”
陆长亭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汤晟:“夫人的嫡孙运道不好,正正撞上二黑五黄飞入一宫,如此会生强大凶煞之气,若非时日尚短,又若非他年纪轻轻,身体强健还能硬扛住,怕是早已遭殃了。”
“啊!”信国公夫人吓得惊呼了一声,其余人也都是满面惊恐之色。
唯有汤晟仍旧轻蔑道:“唬什么人?故意说得如此可怖。那你给的这几个钱便能化解了?可笑!”
“若不能化解,我给你作甚?明知故问,汤公子才可笑。”陆长亭丝毫没给他面子,“可怕不可怕,汤公子不也是很清楚吗?你认为自己的身体还能熬多久?一年?两年?”陆长亭轻笑一声:“没有我来,你活不过一年。汤公子还未成亲吧?如此怕是要绝嗣了……”
“你!”汤晟暴怒。
信国公夫人却是迅速收拾好情绪,横了汤晟一眼:“闭嘴吧,你不想活命,也且得为府中人想想!”
汤晟打了个激灵,这才羞愧地低下了头去。
“还是如此,信不信随你们。”陆长亭懒得再与这倒胃口的汤晟说话,转身便往外走。
信国公夫人不敢挽留,忙鞠了一躬。
陆长亭大步走出去,吴观玄也连忙跟了过去。
陆长亭摆了摆手:“吴兄莫跟着我了,我今日还有些事。”
吴观玄的步子一滞,随即扬脸笑道:“好,那沅茝便去吧。”
陆长亭带着护卫径直离去。
他知道吴观玄一直在背后盯着他,这目光之专注,就连毛骧都感受到了。
“这人不会是脑子有些毛病吧?”毛骧嗤道。
陆长亭淡淡地应了一声:“谁知道呢……”谁知道吴观玄打的什么算盘呢?
待他们走了以后,这厢信国公夫人却是一巴掌扇到了汤晟的脸上:“你真是叫全府上下操碎了心啊!怎的半点也不懂事啊?你知道那陆给事中的身后站的什么人吗?”
汤晟低着头,哑声道:“我知道,太子很是赏识他……”
“谁和你说这个了!他身后的两人,一人乃是前锦衣卫指挥使,一人乃是前锦衣卫千户啊!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份,是你惹得的吗?”
“祖母您也说了,那是前锦衣卫,如今已经没有锦衣卫了……”汤晟憋气道。
“没有那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我堂堂信国公的……”
信国公夫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又一巴掌打了过去:“你且闭嘴吧,你祖父还躺在床上修养身子呢,你便要害他下黄泉吗?你啊……鼎儿留你一个独子,你怎么、怎么这般不争气啊?”
汤晟咬着牙不说话。
“去吧,按照陆给事中说的,换屋子。”信国公夫人叹了口气。
汤晟低着头倒是没敢再说陆长亭的坏话。他是不懂自己怎么惹不得那人了……
“老夫人,那钱还在表公子手里攥着呢。”
“表公子?”信国公夫人一愣:“快,快快去取回来。”
话音落下,只见吴观玄已然走了进来,他笑着将钱放到信国公夫人的手中:“倒是险些忘了,还请姨奶莫要怪罪。”
信国公夫人松了口气,将那六铜钱牢牢攥在手中,像是攥住了什么命根一般。
“去……去挂起来,不,我亲自去挂。”信国公夫人说着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汤晟恨恨地看了一眼吴观玄,起身大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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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亭之所以离开得那样匆忙,一是因为和汤晟没话可说,他懒得对上那张冥顽不灵的脸,二则是毛骧告诉他,有个眉目了。
这眉目,指的自然是白莲教的事。
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处宅邸外。
陆长亭在车内低声道:“去递拜帖。”
去的却不是毛骧,而是三子。
三子不似他们一身悍气,踏到门口便让人察觉出他们来头不小了。三子以前只是个小伙计,正经的穷苦人家出身,虽然跟着王府混了几年,但哪有那么快就脱胎换骨,气质都上乘起来了……他走过去递拜帖最合适不过。
没一会儿,那宅邸的大门便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笑吟吟地迎了出来:“原来是兵科的陆给事中,请。”
陆长亭受太子赏识早已经不是秘密,何况洪武帝对他的青睐扶持也从来不作掩饰,众人也都知道这位一身功绩,还同几位王爷有旧交。
他虽为六品员外郎,但在这位跟前,还着实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