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叹了口气:“连道歉礼都未能送出去。”
少年拧了拧眉,嘲道:“想来那陆长亭也不会看在眼中。”
男子皱眉斥道:“快别胡说了,走吧!明日再来就是。”
“我还要在县学读书……我也乃是童生……却、却偏要做这样的事……”少年倍觉羞辱,面色更是涨红,“而他,不过是仗着燕王的势,连童试也不必考……”
男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赶紧拉着他快步走了。
门外的守卫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悠悠地嗤道:“……什么玩意儿!”
陆长亭和朱棣回到燕王府的大厅中,史嘉赐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大夫也已经检查了他的伤势。见燕王走进来,大夫忙禀告了史嘉赐的情况,然后便快步离去了。
程二的目光落在陆长亭腰间悬挂的双耳剑上,顿时双眼一亮:“长亭,制住白莲教众人的奥妙真在这剑上?”其实是不是真程二不在意,他现在就想摸摸这把神剑。
陆长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遂也不故意吊着他的胃口。陆长亭大方解下腰间的剑,扔给了程二。
程二接住了剑,他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这剑又重了几分。
程二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然后他看着剑身发出了惊叹声:“第一眼便教人不敢直视,不由生出敬畏之心来。”
史嘉赐也不由得转头看向了那把剑。
陆长亭见程二拿着剑半天没说话,便主动出声问:“好奇那些白莲教众见到了什么?”
程二笑了:“知我者,长亭也。”
陆长亭瞥了一眼朱棣,朱棣不出意料地拧了拧眉。
陆长亭淡淡道:“想要见也容易,你来攻击我。”
“什么?”程二一愣,他缩了缩手,低声道:“我可不敢。”小长亭这样记仇,若是说了句不该说的话都能要命,他哪里还敢攻击小长亭?
陆长亭没好气地加重了语气:“若要见,便按照我所说去做,拿出你杀蒙古兵的气势来。”
程二条件反射地转头看了一眼朱棣。
朱棣微微点头。有他在身旁,自然不怕程二下手不知轻重。
程二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先看向朱棣。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要先对陆长亭动手,总得先经过朱棣的点头。
“那这把剑……”
“三保,把它挂在厅中。”
马三保点头,忙跑上前来,将剑从程二的手中接过去,然后挂在了大厅之中。
厅外拂来了一阵风,众人隐隐约约之中感觉到,大厅里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先入为主而产生的错觉。于是众人不自觉地闭起了眼。
程二捏了捏手指,朝着陆长亭走了过来,程二身上洒脱的气质渐渐变了,他身上的气势拧成了一股绳,前端尖锐无比,直直冲着陆长亭而来。
众人都感觉到了这股杀气。
朱棣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本能地想要扫清在陆长亭跟前的威胁,幸而理智及时克制住了他的本能。
这会儿陆长亭的感受最深,杀气越来越逼近,仿佛就要贴近自己的面部,若是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这时候怕是忍不住后退了。而陆长亭的步履稳健,身形更是连摇晃一下也无。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眼看着那股杀气似乎就要落在陆长亭的身上凝成实质了,众人却感觉到厅中游窜的风陡然变得大了,一股煞气陡然从厅中荡开,朝着四周奔腾而去。
这种感觉太玄妙了,但是因为闭着眼的缘故,他们的感受才格外的清晰。
其中感觉最深的便是程二。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脖颈,堵住了他的呼吸……
他觉得自己眼前骤然黑了下来,眼前哪里还是什么大厅,哪里还是什么燕王府。这里分明是一处乱葬岗,他能看见无数的墓碑,还有从墓地里挣扎着爬起来的黑影,那些黑影一身煞气,面孔血红,朝着他疾步走来……
这不是真的……这个念头太过微小,刚刚冒出来便被心底的恐惧所淹没了。
……
朱棣当先睁开了眼,他一睁眼便看见程二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面上显露出了惊骇之色,眼珠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慢慢的,他的面色开始变得煞白,像是快要断气了一般。
朱棣皱眉,低声喊道:“程二。”
陆长亭看了看程二,道:“这样喊他是没用的。”说罢,陆长亭转身走向了挂双耳剑的地方,然后动作敏捷地将双耳剑取了下来,牢牢握在了手中,朱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陆长亭朝他摇了摇头:“这东西对我没用。”说罢,陆长亭再度拔高声音:“程二!”
这道清越的声音直直灌入了程二的耳中,程二惊得背上渗出了层层冷汗,眼前一切的诡异景象陡然破碎,但他却很难立刻从恐惧中抽身出来。
程二急急地喘了两口气,又眨了眨眼,才确认自己又回来了。
他看向了陆长亭,勉强地笑了笑,道:“小长亭,这玩意儿太可怕了,我以后……真不敢玩儿了……”原本程二看向双耳剑的目光是充满惊叹的,而此时却只剩下了惊惧。
陆长亭勾了勾唇:“其实只是些风水伎俩罢了。”
程二摇头:“这哪里叫伎俩啊……长亭这一手露出去,谁人敢不敬畏?”
陆长亭却也摇了摇头:“不能常用这招。”
程二诧异:“为何?”这等利器,实在无人可当啊!若能利用起来,好处不知有多少。
陆长亭无奈一点:“这玩意儿作用起来的时候,是不分敌我的。”
程二咂嘴:“一个风水物还能有这般灵性……实在奇妙……”
陆长亭将手中的剑往前递了递:“你还要研究研究吗?”
程二吓得往后蹦跶了几步:“不不不不了!还是小长亭留着吧。”
那头史嘉赐苦笑道:“陆公子说得不错,这东西效用发作起来的确太可怕,我之所以这般狼狈,其中也有些原因是源自它。”朱棣在旁边,史嘉赐如今可不敢亲昵地称呼陆长亭一声“长亭”了,便只能中规中矩地喊“陆公子”。
程二看了看朱棣,小声道:“那这剑能给主子用?”
陆长亭斜睨了他一眼:“你能和四哥相比?”
程二讪讪一笑:“是不能……”
朱棣顿时被这句话所取悦,笑着抚过了陆长亭的长发。
程二注意到这个动作,总觉得主子的笑容似乎瞧上去和过去有些不同了。明明都是一样的啊……程二掐了掐掌心,自己刚才被吓疯了吧?
程二看向了朱棣,低声道:“主子,我得歇息会儿……”
“去吧。”朱棣方才也受了影响,但是影响并不深,不过他大概能猜到程二受了多大的冲击。程二跟了他这么久,他很了解程二的承受能力,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程二都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了,自然其中冲击不小。
程二一边往外走,一边感慨,以后再也不这样手贱了。小长亭的玩意儿,果然不是谁都碰得的。
再一想到朱棣腰间悬挂的剑,程二便陡然觉得,主子,真勇士也。
这厢朱棣也并不急着审问史嘉赐和白莲教的人,他转头看了一眼史嘉赐,倒是很满意今日史嘉赐的识趣,所以便很是慈悲地让史嘉赐先在王府中休息了。
待众人都被打发走了,朱棣方才回转身将陆长亭扣在怀中,紧贴着陆长亭的脖颈,低声问:“长亭仔细与我说说,我和他们,哪处不同?”
因为朱棣将他抱得太紧,陆长亭只能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就这一步,陆长亭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朱棣的某个部位昂扬抖擞地顶住了他的屁股。
陆长亭:……
陆长亭脑子里顿时搭错了线——也许是叽叽比他们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