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淡淡道,“陈婶,麻烦你把三楼走廊尽头那间卧室的钥匙拿给我。”
陈婶脸色微变,“大小姐,那把钥匙,已经不在我这里了,自从那年,我弄丢钥匙之后,钥匙就被老爷收走了,锁进了保险箱里面……”
陈婶口中的“那年”,正是莫凌八岁的时候,也是她从陈婶那里偷走了钥匙。
莫凌抿了抿唇,说道,“好,我知道了,陈婶,你去忙吧,我上楼看看。”
主卧室,杨菲云虚弱无力地躺在*上,头上裹着纱布,哼哼唧唧地*,莫凌敲门而入的那一刹,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单手抚额强撑着爬起来,嘤嘤哭泣,“阿凌,你总算回来了,你爸爸他,差点打死我啊……”
莫凌站在*头,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淡地说道,“既然不舒服,那就躺着休息吧。”
杨菲云抽噎了几下,虚弱无力地躺了回去,右手掩着嘴,一边轻声抽泣一边诉苦,“自从你爸爸腿受了伤,脾气越来越坏,三天两头对我非打即骂,为了你跟佳妮,为了这个家,我说什么都忍了,可是,可是今天,今天他居然要跟我离婚……呜呜呜……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他居然要跟我离婚……”
她哭得哀哀戚戚,肝肠寸断,莫凌只觉得脑袋嗡嗡响,皱了皱眉,打断她的哭诉,“他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杨菲云哭声一窒,很快,又抽泣起来,断断续续道,“就是昨天……我跟几个好姐妹打牌,输了一笔钱……回来之后,你爸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骂了我很多难听的话,我当时一时激动,就跟他吵了起来,然后,然后他就拿花瓶打了我的头,还说要跟我离婚……”
莫凌按了按太阳穴,“所以说,就因为你打牌,输了钱,所以莫英杰要跟你离婚?”
杨菲云哭着点头,“是啊,阿凌,你爸爸这样做,真的很过分对不对?”
莫凌摇了摇头,完全不想评价他们夫妻之间的破事儿,也不想再听她哭诉,淡淡道,“我是来拿回我母亲的遗物的,拿了那些东西,我就会离开,至于你跟莫英杰之间的纠纷,我不想管。我的话说完了,你好好休息吧。”
“哎,阿凌,你不要走啊,阿凌……”
不管杨菲云怎么呼唤,莫凌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走出主卧室,朝着书房走去。
莫凌站在书房门口,抬起右手,正打算敲门,房门突然打开,莫佳妮看到她,露出惊喜的笑容,“姐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回来拿走属于我母亲的东西。”莫凌冷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从她身边擦过,走进书房。
书房里,一地狼藉,书本仍得到处都是,莫英杰坐在轮椅上,头上已经染上了不少白霜,面容也显露出老态,只是那双锐利的双眼,依旧闪烁着凶狠阴冷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莫凌,愤怒地吼道,“你这个孽障,还回来做什么?想要气死我吗?”
莫凌不动声色,平静地注视着他。
莫佳妮连忙回到书房,好言好语地劝解,“爸,您别这样,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就跟她好好说说话嘛……”
“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出去!”
莫英杰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冲着莫佳妮发脾气,莫佳妮眼眶一红,勉强笑了笑,“那好吧,我先出去了,姐姐,你跟爸爸好好聊一聊吧。”
说完,她捂着嘴巴,快速走出书房,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莫凌淡漠的视线扫了一眼书房,最后,落在墙壁上的保险柜上,淡淡道,“莫先生,我这次来,是想取走我妈妈留下的遗物,听说我妈妈那间卧室的钥匙在你这里,请你交给我。”
莫先生?每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莫英杰心头都会燃起怒火,他随手抄起书桌上的笔筒,猛地朝着莫凌掷去,怒声咆哮,“孽障,孽障,我养你二十多年,你竟然连声爸爸也不肯叫,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莫凌快速闪身,笔筒砸到了对面的书架,笔筒内的笔全部散落到地上。
莫英杰不甘心,又随手抄起身边的物品,愤怒地朝着她掷去。
乒乒乓乓,咣咣当当,书架上的书籍被砸落一地,莫凌侧身闪过他最后抛来的砚台,淡淡道,“既然怕我将你气死,那就赶紧将钥匙给我,我拿了属于我的东西,马上就离开你的视线,再也不碍你的眼。”
“什么属于你的东西?从你这个孽障跟家里断绝关系之后,这里就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你的,滚,赶紧给我滚!”莫英杰将身边的物件全部抛了出去,已经无物可抛,气得瞪大双眼,指着莫凌的鼻梁大骂。
莫凌握了握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其他东西,我不稀罕。但是,我妈妈以前住的那间卧室,她留下的遗物,我必须带走!”
莫英杰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厉声呵斥,“莫家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包括赵燕蓉那间卧室里面的东西!你休想拿走!”
这个老头子,顽固,暴躁,自私自利,莫凌真想来硬的,逼他交出钥匙。
可是,她是人,不是畜生,不能跟亲生父亲动手,即便这个父亲很不是个东西。
对峙许久,还是没能说服他将钥匙拿出来,莫凌紧抿着唇瓣,压抑着心头怒火,阴着脸从书房出来。
“砰”地一声,房门重重甩上,她箭步而行,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打给守在别墅外面的阿磊。
电话刚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莫佳妮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叫住她,“姐姐,我知道爸爸保险箱的密码,我可以将那把卧室的钥匙拿出来给你。”
莫凌脚步一顿,手机里传来阿磊的声音,“莫小姐?”
“……没事,待会儿联络。”
莫凌挂断电话,转身,面无表情地望着莫佳妮,“条件是什么?”她相信,莫佳妮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莫佳妮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说,“姐姐,我真的只是想帮你而已。”
“这种话说出口,我想你自己都不相信。”莫凌淡淡道,“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
莫佳妮脸色微微一变,忸怩地咬了咬唇,轻声道,“是这样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莫凌打断她的话,冷冷道,“二十万。”
莫佳妮柳眉一竖,气愤地说道,“二十万?你当我是要饭的啊?”
莫凌冷笑,“打发要饭的,一般我只给十块。一口价,二十万,你爱要不要,大不了,我找人拆了那道门,一间卧室而已,还能变成铜墙铁壁不成?”
“你!”莫佳妮气得脸颊发白,却又无话可说,咬了咬牙,说道,“算你狠,二十万就二十万!”
不知道莫佳妮用了什么手段,半个小时之后,她就将那把钥匙从保险箱里面取了出来,送到莫凌面前。
莫凌接过钥匙,填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给她。
三楼走廊尽头那间卧室,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天日。
莫凌拿着那把老旧的钥匙,插入钥匙孔,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刹,她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幼年时期。
“妈妈,妈妈,今天幼儿园的老师夸奖我了。”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娃蹦蹦跳跳的跑进房间。
窗户前面,坐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纤瘦女子,她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说,“我的阿凌真棒。”
小女娃坐在女子怀里,扬着小脸儿,甜甜地笑,“妈妈,今天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好,妈妈今天给阿凌讲一个沉香救母的故事……”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穿着长裙的女子抱着女儿,用柔和的声音讲述着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
莫凌怔怔地望着她们,挪动双脚,一步一步走到窗前,伸手,想要摸摸她们的脸,手指触碰到的,却是空气。
眼前的幻象消失了,那对相互依偎欢笑的母女,再也看不到了。
莫凌低头,望着身前那张摇椅,那是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椅子,她喜欢坐在这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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