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子还没好全,这些日子就别来请安了,好好养好了身子,好为陛下生儿育女,到时候便可以堵住那些好事之人的嘴了。”萧淑妃说得煞有其事,雾溪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抬起头想要看清楚萧淑妃的表情,眼前雾蒙蒙的,却遮挡了自己的视线。
姒雪坐在一旁,看见雾溪眼中的迷惑,心中叹息着她的天真。
“是啊,雾溪妹妹,淑妃娘娘最是和善无比,怎么会故意害你呢?你我同是伺候过淑妃娘娘的人,娘娘的为人他人不明白,你我还能不清楚吗?”姒雪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若是现在还是当初身为宫女的时候,雾溪自然能够看清萧淑妃的真实意思,可如今身份转换,她已经成为宫妃,却还是没有改变要依附于萧淑妃才能生存的想法,又怎么会觉得自己依附为生的大树会有杀死自己的心思呢?
雾溪从未将自己视作另一颗可以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树苗,萧淑妃也是如此,但萧淑妃却从未看轻过宫中任何一个对手,这便是萧淑妃与雾溪之间最大的差别。
雾溪没回应姒雪的话,只是扭过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即便是身份有所改变,雾溪对姒雪的仇恨却从未有半点减轻。
“嫔妾谢过淑妃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嫔妾又怎敢仗着淑妃娘娘对嫔妾的宠爱而忘形呢。”雾溪并不清楚萧淑妃为何在得宠的情况下还要日日本本分分的向皇后请安,她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不妨碍她照着萧淑妃的路子走,对于萧淑妃来说,皇后是后宫之主,对于雾溪来说,萧淑妃就是昭阳宫之主,她只要照着萧淑妃的路子走便可以了。
萧淑妃笑而不语,挥手让涟衣将雾溪送回了华康殿。
“徐嫔妹妹怎地还不磨墨?难不成宠冠六宫的徐嫔竟还不如本宫身边宫女出身的一名答应懂礼数吗?”萧淑妃注意到徐嫔看着雾溪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嘲讽着。
“嫔妾哪敢和淑妃姐姐争‘宠冠六宫’这四个字,哪怕不是淑妃姐姐,也是姒雪妹妹,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已经被陛下忘了的嫔?!”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想过重新邀宠,可被雾溪挡了一次路之后,她便事事不顺,如今被皇后罚了日日要来昭阳宫中为萧淑妃磨墨,恨不得时时刻刻防备着她,哪还有精力去争宠。
“瞧瞧我这记性,陛下已经好久没有踏入妹妹宫中了吧,姐姐嘴笨,说到了妹妹的伤心事,妹妹千万不要怪罪。”萧淑妃的心情看来很不错,她握着毛笔沾了沾墨,继续抄写着宫规,“皇后娘娘教导过我们,同为宫中的姐妹,要相亲相爱,同甘共苦,既然徐嫔妹妹已经这么久都没有见过陛下了,那不如等下次陛下驾临昭阳宫的时候,本宫让姒雪帮妹妹在陛下身边说说好话?”
萧淑妃这是在说她只配和姒雪这样宫女出身的低级妃嫔争宠吗?徐嫔强忍着心中涌起的难堪和屈辱,硬生生掰断了手中上好的墨。
“嫔妾谢过淑妃姐姐好意,若是姒雪妹妹有机会在陛下面前进言,不如多说说淑妃姐姐的好话,嫔妾还年轻,到底机会还多,淑妃姐姐可不一样,嫔妾以前学过一个词,叫做‘人老珠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想着这珍珠黄了岂不要被丢掉?所以总是会珍惜珠子还光亮的时候,多看看,等到珠子黄了,就没办法入眼了。”
徐嫔的声音异常轻柔,飘进了萧淑妃耳中,直入心底:“娘娘,您说是吗?”
柔柔的声音确实没什么杀伤力,萧淑妃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手绘颤抖,会将一页即将完成的抄写给毁了,她将那张纸抽出来丢掉,重新沾了墨去誊写,秀气的字体在纸上慢慢浮现出来,一如徐嫔脸上的笑意一般,看似和煦,暗藏着杀机无限。
“徐嫔娘娘也喜欢珍珠吗?嫔妾未入宫前听说家乡一位财主的小妾也喜欢珍珠,还喜欢最亮的那种,财主常常收集珍珠给小妾,对她十分宠爱,小妾被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想要将财主的大娘子给打压下去,嫔妾听婆婆们说的时候,似乎也听到过这么个词,说什么大娘子人老珠黄了,哪有小妾看着舒坦?”
姒雪这么一插话,萧淑妃脸色更差了,徐嫔却提起了十万分的精神等着她的后话,几番交锋下来,她早就体会过姒雪的厉害了,哪里会觉得她真的听不懂自己刚刚讽刺萧淑妃的话呢?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妾被大娘子给发卖了,财主依旧常常买珍珠,送的人却换成了大娘子,婆婆们后来又说,小妾虽然看着舒坦,但毕竟不是陪着财主走过多年的大娘子,有这么多年感情打着底子,便是色衰又有何惧怕呢?”
“嫔妾觉得那小妾也不知道长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敢挑衅家中的大娘子,便是被发卖了,也没人会为她说半句话,何苦呢?倒不如做个乖巧的小妾,在他人手下讨生活,就得知道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