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和赤风在山脚下悠然地吃着草,刚刚在山下还雀跃的夏至倾,从山上下来,心情已然截然不同。
回去的路上,夏至倾和耶龙亿都没有说话,一直回到雅舍,夏至倾也是闷闷的。
古敏见了夏至倾哭红的眼睛,只以为她和统军大人又闹了别扭,也便谨慎起来,到雅舍的厨房,将午餐端到膳堂,而后在卧房门口小心地通报:“统军大人,小姐,午餐已经收拾妥当,请用餐。”
耶龙亿在里面应了声“知道了”,而后捧着夏至倾的脸道:“眼睛都哭肿了,旁人见了还以为我如何欺负你了。”
夏至倾看着耶龙亿的眼睛道:“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倒宁愿被你欺负。”
耶龙亿眸光一闪,叹息道:“倾儿,你真是疼到我的心了。”
这一顿午餐,吃得极其安静,夏至倾只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我没胃口。’
耶龙亿看着她,自责道:“我后悔将这事提前告诉你了,原本是希望你心理有个准备,倒惹得你为还未发生的事伤心起来了。”
夏至倾听了,深深呼出一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努力挤出个笑脸,“是我不好,反正你会回来的。”
耶龙亿见了,也笑了笑。
用过餐,夏至倾叫来古敏,“我要做两个荷包,你帮我找针线布料来。”
古敏应了,转身去了。
“你要荷包做什么?”夏至倾转身问耶龙亿道。
“自有用处。”耶龙亿看着夏至倾,温柔地笑了。
整个午后时光,夏至倾都在认真做着荷包,想到耶龙亿将去征战,眼泪便猝不及防地滴下来,倏地钻入布料里,将一块绯色的布料染成了赤色。
耶龙亿去了军营,制定作战路线。一旦离开夏至倾,耶龙亿便恢复了沉稳冷静的大将之风,他从九死一生的沙场里一路浴血走过来,靠的不是运气。
耶龙亿挂帅出征,留下耶龙宁和亲兵之首科科葛照管军营。
“若我未还,将倾儿护送幽州城济仁医馆,亲手交予她阿爸手中。”一切布置妥当,耶龙亿最后对耶龙宁和科科葛说道。
耶龙宁愣怔了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哥在出征前交代万一。
只一个愣怔,耶龙亿已经大步踏出大帐,耶龙宁张了张嘴,那声“大哥”终是没有喊出口,心头泛起一阵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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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耶龙亿冲凉时,夏至倾没有回避,用软布帮他擦背,用手一遍遍摸着那只霸气的狼头,沉默不语。
耶龙亿深知夏至倾的心思,自己出征在即,每一时的相处都尤为珍贵。
“早知如此你便肯为我擦背,我早该吓你一吓。”未免夏至倾又伤心,耶龙亿玩笑道。
夏至倾照旧不语,转到耶龙亿身前,一双小手摸着他的伤疤,他的肌肉,他脖颈处突突跳着的脉搏,然后轻声说道:“以后我天天为你擦背,一直擦到白发苍苍,好不好?”
“好。”耶龙亿应着,声音竟是一紧。
卧床之上,夏至倾也是从未有过的娇媚柔顺,她迎合着耶龙亿,整个人化成了一汪水,只让耶龙亿沉溺进去,一而再,再而三。
直到耶龙亿从无边无际的*里回过神来,才用一只大手抚着夏至倾的后脑勺道:“倾儿,你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一只妖。”
夏至倾嫣然一笑,投进耶龙亿的怀里,久久不语。
出征的日子渐渐近了,三天,两天,一天。
自己做的那两个丑丑的荷包被耶龙亿拿了去,夏至倾再次追问用处,耶龙亿依旧没有说。夏至倾撅着嘴道:“莫不是要把我做的荷包送去给别的女子做定情信物吗?”
耶龙亿伸手捏了捏夏至倾的下巴,故意笑道:“针线这么丑的荷包又怎能送出手?”
夏至倾作势要恼耶龙亿,耶龙亿便急忙拥住她,柔声道:“你早晚会知晓。”
夏至倾便不再问,只觉得日出日落分外快,一转眼便到了耶龙亿出征的日子。
因惦记着要早早醒来和耶龙亿道别,夏至倾一晚上都不敢睡,只怕自己醒的迟了,误了送别,却谁知一晚上辗转不眠的她,到了破晓之前,终是没有熬住,沉沉睡了过去。
待睁开眼,天色已然大亮了,身边哪还有耶龙亿的影子,夏至倾呆了一呆,只觉得一颗心碎成千万瓣,竟是合拢不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