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过胸卡和指纹,玻璃门终于缓缓打开。对守在门口的保姆点点头,然后接过轮椅,纪樱推着林依然走在林荫小径,树叶婆娑,连人声似乎都极为遥远,天地间只剩下车轮滚滚以及纪樱轻盈的脚步。
坐在轮椅上的林依然怔怔地仰望着天空,口中深深浅浅地呢喃着“煦风舞春悦,往思化春愁,愁续泪千羽。泪羽纷繁坠,随风成落樱,携思飞君畔。将心付盈风,乘风渡万峰,月下影成双。纵是两相隔,何苦空哀思,何苦独寂伤,抑万千思恋,默默为君祈,默默为君守……………”纪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似乎曾经在何处见过这样的词句“执爱永无悔,来世可成忆,前缘樱下叙。君我心相印,对颜笑涟涟,共誓长相守。君我心相惜,如甘沐天霜,心魂自盛放。明眸清似水,不为浮华黯,但期烙心弦。朝夕复朝夕,望穿千秋水,但劫与君逢一一一一一……
“千羽”林依然这样呼唤着,原本平放在扶手上的手忽然激动地挥舞起来“千羽,是你么,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林夫人,请不要这样激动,这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纪樱将轮椅停下,然后走到林依然面前,仔仔细细端详。果然是纤弱的美人,虽然年近五旬,可是看起来,不过却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眉眼间,能找出许许多多似曾相识的痕迹,纪樱微微一笑,她果然是母亲呢。
“千羽”林依然伸出手,抚摸着纪樱的脸,眼神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一般“你还在怪我对么?怪我和你抢泠涟哥。”“泠涟?”纪樱不太确认地重复了一遍,在她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样的人甚至连母亲口中的千羽,都是完全陌生的所在。
还奔那首引起母亲反应的诗句,到底,她是从何处看到呢?
母亲,千羽,泠涟,看起来似乎是很诡异的三角关系。
这栏思虑着,纪樱将林依然送到检查中心然后又送回病房。只是,因为几台仪器正好在维护,所以,有几项检查只能拖到明后两天再做。
虽然对于护士长的排班有人提出异议,但是,想到那个经常哭闹不休的林依然,众护士还是觉得交给纪樱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当纪樱刚刚走到林依然所在独立病房,林依然自己推着轮椅来到纪樱面前“千羽你来了?”“纪小姐”保姆讪笑着走到纪樱面前,踌躇道“我们夫人好像将你当成她的朋友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几天她都没有哭闹呢反而翻出以前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着。”
“这样么?也许,这是一种好的转变,我会和医生沟通的,看看是否要对她进行一次详细的检查。”纪樱点点头,认真地回道,然后对保姆道“既然林夫人最近一直在看相册,最好将它们放在林夫人的手边以免她找不到。”“是是是。”
是夜,留在疗养院值夜班的纪樱借口去吃饭,顺便去外面的贩售机买了听热*啡。等她回来的时候,掸了掸肩头的雪huā,然后继续坐在护士站里,百无聊赖地用IPAD看着照片。
然而,照片上的四个女孩除了母亲以外,纪樱实在看不出另外那三个到底哪一个是母亲口中的千羽。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照片上四个风格各异的女孩,拥有着最美好的年华以及最灿烂的笑容。
到底在时间的长河里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让原本亲若姊妹的四人各安天涯?
这是她留在疗养院的最后一日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日,纪樱微笑着将一条柔软的围巾围在林依然的脖子上“林夫人,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你可以平安幸福。”“千羽,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温柔”林依然的脸轻轻在围巾上摩挲,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还记得么,那一年,我们都念高二,班里的女生都忙着学习织围脖,只有我,怎么也织不好。最后,是你帮我织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送给泠涟哥。”
“我以为,可以凭这条围巾赢得泠涟哥的心,却没想到他仍是温柔地拒绝了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既笨手笨脚又经常昏倒,所以,没资格喜欢泠涟哥么?”
“是了是了,连我都会喜欢想你这样英姿勃勃又聪慧灵巧的女孩,泠涟哥会喜欢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千羽,我是真得爱泠涟哥啊,你把他让给我好么?好么?这一辈子,我早已经认命了,唯有泠涟哥,我不想放弃,不不是不想放弃,而是绝不能放弃。”
“对不起不能守约对不起”林依然伸出手轻轻抱着纪樱,哭着祈求她记忆中某人的原谅“千羽,我们还是好姐妹,对么?
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对么?”纪樱轻轻抚着林依然的头顶,苦笑,原来,母亲一直沉睡在几十年前的年少时光,她早已忘记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不是母亲心中没有爱,只是,在她看来,她的归宿不在当下。
随手将胸卡在出入口一划,纪樱仰望着头顶的星空,长吁一口气,疑问又增加了,另外,她和母亲的。NA对比结果,不知道瞿靖估何时才能给她,………,
“纪小姐么?我家先生邀请您共聚晚餐,还请不要拒绝。”停在纪樱面前的黑色劳斯莱斯,神态恭敬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后神色凛然的保镖,都预示着这场邀约不容拒绝。
邀请她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