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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胡子少了,还能出门,头发没了也是正常,问题是,全身毛发都没了,这事可就说不过去了。家里有悍妇的自是哭着闹着说什么人老心不老,还玩花花肠子。刚刚把小的哄上准备收在房中做情妇的,实在是无颜以这么一副光秃秃的模样见人家妙龄少女。结果,好嘛,一堆老头子天天打电话,跟他哭诉,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否则,否则,否则,他们就把组织内所有的人都弄成和他们一样,用小丫头话来说,这就叫统一标准,谁也别笑谁。问题是,组织内部没人笑了,外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夜用外套围着顾幻璃纤弱的肩头,一边好笑地想,那堆老头子家里谁没有孙儿孙女,怎么一水的跟活宝似得,全都跑到他面前充老小孩撒起娇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是什么滋味了。最要命的,两头一起闹,真是……真是让他哭笑不得。想到这里,夜习惯性地抱起顾幻璃。她不喜欢被人拎着,更不习惯被哥哥以外的人抱着。顾幻璃拼命要从夜的怀里挣脱起来,谁知晕眩感又涌上来,身体和视线都在晃动,她只觉得脑袋里就像有个混沌的漩涡。不是吧……明明想要忍耐一下,但力气从腿部开始渐渐消失,她又跌回夜的怀里。“站得起来么?还是我抱你下楼吧。”夜轻松地抱起顾幻璃,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或许,真得像是零所说的那般,他对这只小野猫实在是太过严苛了。“咕噜咕噜咕噜。”耳边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紧咬着嘴唇,顾幻璃恶狠狠地瞪着夜,只是他的眼睛已经说出了一切。虽然顾幻璃根本就不想听,但她还是自暴自弃地嘟囔着,“想笑就笑吧,免得憋坏了。”“不笑。”夜抱着顾幻璃走出大宅,将她放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又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回自己那边。“想吃些什么?我请客。”“这么晚……算了,我忍忍吧。”顾幻璃垂头丧气地回答。“又不是没有二十四小时店,饿死你了,知道的说我虐待儿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善见城连一碗饭都分不出来给你这个小野猫吃呢。”坐上驾驶座,夜在置物箱里翻了翻,找出一样东西递给顾幻璃,“先凑合垫垫底。”“哦。”顾幻璃有气无力地接过来一看,眼中一亮,唇边带出淡淡的笑意,她立即揶揄道,“大叔,不是吧,你还有偷偷吃巧克力的爱好?”“我不吃甜食。”“哈?”顾幻璃撕开包装纸,正好把巧克力掰出两小块,比天空还要清澈的眼眸温柔静谧,仿佛因为有食物在手而少了些许烦躁。“我本来还要分你一些呢!”“好。”“哈?”“总不能让我自己拿吧。”低低的磁性嗓音满是郑重,夜知道,她的示好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获得了刹那的自由。自由么?亦或是在脚上被链子锁住的夜莺,纵然振翅也无法在天空中翱翔。“很抱歉,两只手都在忙。”“就是,据某某某科学家说,多吃巧克力可以让人有幸福的感觉!”顾幻璃捻起一块放到夜的唇边,“张嘴吧,大忙人。”夜含着她的手指将巧克力吃进口中。“啊啊,都化了。弄我一手!唔,粘兮兮的。”顾幻璃瞪了夜一眼,然后舔了舔留有巧克力痕迹的手指,这才笑呵呵地问着,“好吃吧!”夜苦笑,眼神柔软地覆上冬日午夜渐起的雾,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他似乎已经忘记,上一次像这样独自在午夜驾车出来发生在多少年前。沉默了半晌,他才回了一句,“不算太甜。”“这种黑巧克力自然不甜喽。看来买它的人很有眼光,也很了解……”“估计是零随手放的吧。”那个女人嗜甜如命,不管走到哪里,随身必是带着糖果之类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前几天出任务的时候,她顺手留在车里的。没想到,这会儿竟能救急。或许,他也应该在大宅里多备些糖果和糕点,听说,小孩子是很容易饿的。“哈?”顾幻璃蜷缩在座位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小野猫,还是不舒服么?”“呵呵,没事,呵呵呵呵呵……”她低声笑着。“你啊!”等红灯的时候,夜快速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是啊,她不像是其他人,从见面到现在,她从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与可惜,说话的时候,哪怕她的身高远远低于自己,也绝对要想办法站到同样的高度与自己对视。夜不禁想起那个人,明明比他矮,却偏偏要站在桌子上指着他的鼻尖大骂。不知不觉间,他的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温馨却也哀愁,就像是年少时留不住的斑斓蝴蝶,无论多么浪漫的诗意也无法掩盖夜幕中血的腥味。顾幻璃不喜欢别人将她视为某人的替代品,虽然她根本不知道那位某人到底是谁,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习惯就是不习惯。但是,她分得清利害关系,更知道夜对她另眼相看不止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还因为她的似曾相识。可惜,她实在是没时间在善见城里遛达遛达,打听打听八卦,再加上跟在她身边的是个没嘴的葫芦,连她都懒得说话了。车窗外是夜色。天蓝的就是深海,一块深色的天鹅绒幕布静静地铺陈,漫不经心地洒满细碎钻石。这样的寂寥和鬼魅才是和夜,顾幻璃这样想着,却觉得车一停。夜拉开车门,伸手将顾幻璃接出来。锁车的时候,他吊儿郎当地将手搭在顾幻璃的肩上,甚至还痞痞地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喂喂,没看到街上的阿姨们都在瞪我么!”顾幻璃好笑地抬起头,还好,她没抱着她,否则,路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父女么?当爹的未免太过年轻。兄妹么?当妹妹的又未免太过年幼。不过,谁说年轻就不能当爹呢!她眼睛一转,刚要张口,夜直接将她带到怀里,冷冷地说道,“小野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转着什么心思。你可以张嘴乱叫,但是,结果如何,我可不保证。”“你这是威胁。”“没错。”顾幻璃看着他轻轻一笑,下一秒就哇哇大哭起来,“哥,你怎么可以怕看牙医呢!明明有虫牙,不补的话,会蛀掉的。呜呜呜……你明明说,做好孩子就要有副好牙齿的,呜呜呜,你不乖,你是坏孩子……”顾幻璃刚一哭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再一听她那孩子气又充满了浓浓关心的话语,不由得七嘴八舌的劝道,“是啊是啊,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怕看牙医呢!”“可不是,还让自己的妹妹担心。”“当哥哥的就该有个哥哥样。”……更有甚者,掏出张名片递给顾幻璃,笑着说,“叔叔就是牙医,明天带着你哥哥来叔叔的诊所看牙吧,保证不疼。”“真得?”顾幻璃拿着名片惊喜地抬起头,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牙医,而是拯救地球的超人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可爱宛若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男子愣愣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保证,叔叔保证,一点都不疼。”顾幻璃转过头,一脸欣喜地看着夜,根本不管他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自顾自的说道,“哥!叔叔说不会疼!而且,我会给你吹呼呼,这样你就不怕了吧!”“噗……”路人们集体别过头,窃笑。“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试试我们的牙线?”“试试我们家的牙膏,保证你没有蛀牙!”“还是用我们家的,不但没有蛀牙,而且还口气清新!”“我们家的漱口水最好了,不但能清洁牙齿,保持口气清新,而且还方便快捷!”“先生,试试我们家的口香糖吧。二十四小时,随时可以保证口气清新,而且能预防蛀牙!”……夜看了眼那个低着头偷笑的小野猫,然后缓缓抬起头,对着站在他身边正在鼓动他去看牙的那位自己开诊所的牙医,幽深的眼眸在夜色中暗暗地泛着冷光,而他脸上的疤痕更是让那些人乖乖的闭上嘴。天地间突然寂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下车轮驶过时带起的风声。世界就像静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那么多冗长的铺垫后,或许只为了这一刻的鸟兽散状。转瞬间,大街上只剩下夜和顾幻璃。她仰望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心跳声仿佛被蓦然放大了无数倍,满满地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小玩笑伤害他了。“玩够了?”夜一步一步走近,顾幻璃就像被定格了一般无法言语,甚至,无法呼吸。他伸出手轻柔地执起她的衣领,一丝一毫地替她整理好。“夜宵想吃什么?”“粥。”顾幻璃揉揉瘪瘪的肚子,然后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是她过分了呢。她知道夜并不在意他脸上的伤痕,她也知道凭善见城内的医疗技术,想要将夜的脸恢复原状并不是难题。只是,心中的那道伤口若还在,脸上的疤痕有与无,结果都一样。夜总是说,她的心里的有恨。其实,他的心中何尝没有呢,否则,又怎会对他自己如此之狠。疤痕,记忆,伤痛,或许都是难以抹去的。顾幻璃想,钢琴曾经对她那么的重要,她终究是放弃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放弃了。想来,必是因为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舍弃了次要的也无所谓。或许,这也是某种意义的放下。又或者,这就是苏静华所说的转移。夜也一样。他是骄傲的,是高高在上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所不能的。同时,他也是可悲的,是孤苦无依的,甚至,在某些人看来,是孑孑独立、形影相吊的。夜看着顾幻璃的眼中闪过一抹歉意,然后便陷入到自我的世界里,难以自拔。他伸出手,一言不发地将她静静拥在怀里。许久之后,他松开手,略微弯腰,做出请进的姿势,“小野猫,不知在下可否有为您领路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