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士鸿只觉口干舌燥,忍不住也喝了口茶。
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说的再多,恐怕燕姝也不为所动,既然此路不通,穆士鸿也浪费时间,轻咳一声,斟酌道,“颜儿,今日的事,你的确有失分寸了,你母亲也是担心你们的闺誉,刚刚才有些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燕姝放了茶杯,一本正经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只是实话实说,这就是我的分寸,至于那位继夫人,我的确没放在心上。”
穆士鸿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说别放在心上的是事儿,不是人,这根本不是一个意思好吗!
穆士鸿心里被噎的够呛,面上却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不在意就好,这样,以前的事,咱们都不提了,只说现在,你刚被特封为郡主,就去大理寺报案,难免让圣上觉得你恃宠而骄,心里对你的印象恐怕会大打折扣,更何况,那玛瑙镯子,藏在袖子里,山匪慌忙之下没发现,也属正常,就凭这个便去报案,难免有些儿戏了。”
燕姝摇了摇头,声音冰凉,“事关我的性命,我不觉得儿戏。”
穆士鸿再次被怼,顿了顿,才解释道,“为父不是那个意思,为父是为了你着想……”
燕姝却是懒得听穆士鸿找借口了,单刀直入道,“既然父亲是为了我着想,答应我几个条件,我便不做追究了。”
穆士鸿听到这话,心下一松,嘴上倒是说的漂亮,“你说,为父答应过要补偿你,自然会要说算话。”
燕姝也不管穆士鸿冠冕堂皇与否,直接了当道,“第一,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从今往后,我只称呼苏怡情为夫人。”
“这个……”
穆士鸿倒是没想到燕姝第一个条件会是这个,他这才想起来,貌似打从她回来开始,就一直称呼苏怡情夫人。
这件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穆士鸿沉吟了片刻,这才轻叹道,“你们毕竟十年没见了,感情自然生疏一些,夫人就夫人吧,怡情一向大方,想必不会介意,等日后,你习惯了,再改也是可以的。”
燕姝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父亲放心,不会有那一日。”
穆士鸿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脑壳直接疼上了,勉强才维持住了慈父的笑脸,“颜儿还有什么要求?”
燕姝:“我想要挽婷阁,那里是属于母亲的,现在应当属于我。”
相比较于第一个要求,这个倒是容易得多,不过是一座院子,穆士鸿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笑容总算是流畅了几分,“这是自然,我马上就让下人把挽婷阁收拾出来,你今天就能住进去。”
眼见穆士鸿答应,燕姝也没墨迹,继续道,“第三,挽婷阁所有的下人,都要我亲自点头,其他地方,我不管,在挽婷阁,我说了就算。”
这一点穆士鸿也没有什么异议,“那挽婷阁既然给了你,不管里面的人和事,自然都是你说了算,这样吧,等下,我让夫人给你备些好的送过去,谁走谁留,你来选。”
燕姝:“可以。”
“这些都是小事,颜儿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许是因为燕姝这两个要求,都不是什么难事,穆士鸿的声音不自觉轻松了许多。
燕姝见此,直接面无表情的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我娘早前应该留下过一批药材,我要拿回来。”
这是她记忆中,印象难得深刻的一件事。
原因无他,叶煜婷早前似乎经常跟原身提起这批药材,原身生了那场大病之后,忘了不少事,只有这件事,记得还算清晰。
听闻燕姝提及药材,穆士鸿蓦地一滞,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略显犹疑的为难道,“这个……你祖母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那批药材,基本上都给她老人家补身子了,她是你祖母,你这些年都没在京城,就当尽点孝心吧。”
“当年,是祖母送我离京,她厌恶我,倒是喜欢我的孝心。”燕姝那双清净无波的眼眸无垢无尘,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渗了嘲讽,仿佛扇在脸上的巴掌,让人难以招架。
“颜儿!”
穆士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把火气压了下去,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祖母这些年对你可是惦念极了,当年之事,也是迫不得已,颜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别再提了。”
事已至此,燕姝很清楚,她就算现下计较,药材也回不来了。
有些账倒是不急于一时,稍后再算,效果更佳。
“既然如此,这个就算了,就当是我尽孝心了。”
穆士鸿真心没想到燕姝会这般轻易松口,一时间,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你能这么想,为父很是欣慰。”穆士鸿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小心,“那……颜儿,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次,燕姝终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穆士鸿闻言,不自觉松了口气,脊背挺直了几分,“既然没有了,为父倒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