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漾!”御兆锡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凛冽,“你骗不了我。”
“我没骗你。”
冉漾抬起脸,目光落在御兆锡眼底,“我真的腿抽筋,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溺水的。”
她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的神情,“我累了,把吃的送到我房间。”
“好的,冉小姐。”佣人应了声,按照她的话去做。
如果继续呆下去,冉漾自己露出马脚被御兆锡发现。她低着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反身回来。
“御兆锡。”
冉漾走过来,声音很低,“谢谢你救我。”
她不敢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温热的泪水,“在这个家里,只有你是好人。”
御兆锡没有动,眼见她快步走远。即使她在努力掩饰,但她惊恐的神情,以及不断发抖的身体,依旧无法掩藏彻底。
远处夕阳落尽,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湖边,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远处那对天鹅游荡在湖面。也许在外人看来,这座御苑奢华气派,不知艳羡多少世人。可只有住在里面的人才知道,这个家里究竟有多么令人窒息!
一天的工作进展为零,连忆晨还没找不到感觉。她失落的离开公司,心情压抑又沮丧。从小一起长大,裴厉渊对她的熟悉,亦如她对他的了解。太多共同生活的轨迹,早已无形中让他们互相影响。想把自己抽离出来,并不容易。
连忆晨预想到这中间的艰难,可惜预想与现实,总是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无论怎么困难,她都不能放弃,为了云深,为了爸爸,为了KMC,她都不能放弃!
沿着路边缓缓走回家,连忆晨并没留心到早有一辆白色悍马跟在她的身后。她的脚步慢,那辆车子的速度就慢。她的脚步快,那辆车就微微提速。
前方路口转弯时,连忆晨终于发现不对劲。那辆车太过熟悉,只要她瞄到一眼,就能准确认出来那是她的车。
不对,曾经是她的车。
想到此,连忆晨不禁低头快走。她提着包抄近路,想要回避开他的跟踪。谁知道,她走出小路口,那辆白色悍马早已等候多时。
连忆晨仰起头,满含怒气的目光,穿透车窗玻璃直射过去。御兆锡双手握着方向盘,隽黑的眼眸直勾勾迎向她投来的眼睛。
四目相对,连忆晨不期然从他眼底读到一丝异样。不同于往常的桀骜,此刻他眼底深处竟然有种浓浓的失落。
深吸口气,连忆晨抿唇别开脸。她提着包绕过悍马的车头,打算另寻一条路走。可是御兆锡并不放弃,调转方向盘又把车停在她的身前。
这一次,白色悍马结结实实挡住连忆晨的去路,将她困在路口。
“让开!”连忆晨瞪着车里的男人。
御兆锡并没熄火,打开车门朝她走过来。眼见他靠近,连忆晨下意识后退。奈何身后就是围栏,她完全没地方躲。
“跟我走。”御兆锡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拖上车。
啪!
锁上车门,御兆锡防止她逃脱,即刻将车子开走。
白色悍马性能卓越,车子提速以后开上大桥。连忆晨怒不可遏,手指不断板着门锁,“御兆锡,你停车。”
“别白费力气了,”御兆锡勾了勾唇,笑道:“你自己的车,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的这辆车,安全设施可是加固过的。”
连忆晨脸色变了变。是啊,自从那次她的车被人袭击后,这辆车特别送去4S点加固过,如今想来,倒是她自己作茧自缚?
“去哪里?”连忆晨放弃挣扎,反正也是白费力气。
“江边。”
不久,御兆锡将车停在江边,然后才打开车门,拉着连忆晨走到江边的围栏前。
天色已经暗沉,沿着江边亮起一排排路灯。连忆晨手腕被他攥在掌心,怎么挣扎反抗都摆脱不掉。最后她自己都觉得手腕磨蹭的疼,不得不停下动作。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御兆锡盯着她抗拒的脸,语气很沉,“陪我坐一会儿。”
大晚上来这里坐?
连忆晨冷笑了声,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
拉着她来到围栏前,御兆锡才松开她的手。
手腕一松,连忆晨立刻就要转身离开。御兆锡并没追,慢悠悠在她身后开口,“如果你敢走,我就让人把你的车丢进江里。”
“你……”
连忆晨心口的怒火翻涌。
“过来。”
御兆锡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沉声道:“只要你陪我坐一会儿。”
他又重复了一遍,可连忆晨并不能相信他的话。她犹豫了下,才勉强走回来,却并没坐到他的身边,而是相距一些距离。
秋风袭人,尤其天黑以后,江边的风有些冷。连忆晨拢紧风衣的领子,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十分钟,她暗暗告诉自己,十分钟以后她就离开。
江边堤岸边种植着大片的银杏树,连忆晨站在围栏后,路灯照射下来的昏黄光晕,将她笼罩其中。御兆锡撑开围栏翻越过去,高大的身影坐在栏杆上面。
这个动作有些熟悉,连忆晨忽然想起,上次她也是这般坐在江边。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
面前的人开口,连忆晨双手掌心相扣,不想回答他的话。
嗡——
江面传来一声悠扬的笛声,连忆晨眼眸动了动,道:“御兆锡,你愿意自己站在这里吹冷风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时间陪你一起疯!”
她一口气说完,转身便走远。
扑通——
身后一片水声,连忆晨本能的转过头,可刚刚还坐在围栏上的男人竟然消失不见。她呆愣几秒后,俯身往江面去看,只见一片连漪不断。
连忆晨脑袋一阵发懵,双手撑起护栏跳到江边,“御兆锡!”
他跳江了吗?!
片刻的犹豫过后,连忆晨逐渐肯定下来。她惊讶的张大嘴巴,盯着漆黑的江面,脸色渐渐变的慌乱,“御兆锡!御兆锡!”
迎着江边呼呼的风声,连忆晨的喊叫声被吹散,几乎听不到。路边灯光昏暗,江面的能见度不高,她双手撑住膝盖,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却什么都看不到。
御兆锡的水性很好,这一点连忆晨很早前就知道。这么想着,她心底的慌乱才能稍稍减少一些,可是这人忽然跳下去,半天都没有动静,难免令人紧张不已。
连忆晨掐着时间,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连、忆、晨——”
蓦然间,前方响起一道轻唤。连忆晨抬起头,只见距离她大概七八米以外的江面上,男人露出头来,正在朝她挥手,“我在这里!”
握着手机的五指慢慢松开,连忆晨紧提着的那颗心,瞬间松了松。
男人快速游到岸边,顺着楼梯,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朝她跑回来,“我没事,不要担心。”
“你有病啊!”
连忆晨瞪着面前满身是水的男人,气的扭头就走。
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御兆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我觉得你的方法不错,跳下去果然就冷静了。”
连忆晨:“……”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厢内暖风开的很大。御兆锡身上披着一条毯子,修剪整齐的短发依旧还在滴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连忆晨坐在副驾驶,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她吸了吸鼻子,能够嗅到身边男人身上的江水气息。曾经她犯傻的在御兆锡面前跳过一次,当时她随便编的理由,今天竟然被他重复。
心底滑过一丝涟漪,连忆晨沉默的叹了口气。
很快的功夫,御兆锡将车开回连忆晨所住的小区。他将车停在楼门前,连忆晨提着包推门下来。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晨晨。”
御兆锡跳下车,身上披着毛毯走过来。他微微低着头,站在连忆晨面前,隽黑眼底染着浅浅的笑容,“当我从水里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你站在岸边。”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虚虚落在她发间,“那种感觉,真好。”
神经病!
连忆晨暗骂,好端端往江里跳,这是显摆他水性好?!
“御少要是疯够了,就请回家。”连忆晨头也没抬,冷冷的开口。她提着包,越过他的肩膀往里走。
“晚安。”
御兆锡弯起唇,盯着她消失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傍晚的御苑,灯火通明。
诺大的宅院内外,一片静谧。
洗过澡,男人换上干净的睡袍,倒了杯红酒站在窗前。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电话号码,抿唇将电话接通。
“锡,礼服你收到了吗?”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礼盒,御兆锡平静的眼眸动了动,“收到了。”
“那就好。”唐言笑了笑,柔声道:“明晚七点钟,不要迟到。”
“好。”
御兆锡挂断电话,目光冷冽。
翌日早上,连忆晨一路急匆匆赶到KMC大厦上班。昨晚拜御兆锡所赐,她又失眠,导致今早差点迟到。
回到办公区,她瞥了眼前方的办公室,匡穆朝早已进入工作状态。她打开电脑,也迅速调整自己,开始工作。
扣扣——
助理敲门进来,犹豫着问道:“匡总,东方集团邀请您今晚参加东方唐言的生日宴会,我要不要替您回绝?”
匡穆朝手里握着钢笔,并没抬头,“请柬放下。”
助理怔了怔,非常意外他能答应。
一张烫金请柬,气派精致。匡穆朝薄唇轻挽,站起身走到百叶窗前。他神情沉寂,目光透过窗帘,将视线落在连忆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