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虽说年纪比萧惊堂大,地位也比萧惊堂高,但是不知怎么的,杜振良在萧惊堂面前就是拿不出长辈的威严,就像是平辈交流那样,也没敢指出他的无礼之处。
大概是有些顾忌三皇子吧,他才不想承认自己不如这毛头小子。
契约拿上来了,是萧惊堂让人现写的,一份是杜温柔的卖身契,一份是休书。卖身契与杜振良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多看,饶是觉得上头写的赎身十万两有些多,也并没有提出异议,耿直地就签了字按了手印。
至于休书,那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签了字还要给人赔个不是:“让萧夫人和二少爷劳神了,我的四女儿马上就会过门,婚事简繁也由亲家母来定。”
萧夫人点头应了,客套地招呼杜振良父子在府上住下,然而杜家哪里有脸住?推辞了就急匆匆地回了客栈。
“唉。”叹了口气,萧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你当真要留柔儿下来?”
“当真。”萧惊堂道:“母亲若是害怕,儿子会将她留在我的院子里,不会让她出去祸害人。”
“为娘还不就是担心你?”萧夫人微嗔:“你倒是好,竟然还把人留在跟前。”
“看着她才能更好的折腾她,不是吗?”萧惊堂面无表情地道:“儿子会派人继续找芙蕖,在找到之前,与杜家的婚事,母亲不妨拖一拖。”
点头应了,萧夫人还想再说,却见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丫鬟,到跟前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二少爷!大夫说二少奶奶似乎是流产了!”
什么?!萧夫人腾地就站了起来,皱眉低吼:“说清楚,什么叫流产了?”
“大夫……大夫说二少奶奶的症状的确是流产,只是怀上不过半月,没有任何妊娠反应,也就没人察觉,诊脉也不容易诊出来,所以……”
怎么会这样?!萧夫人白了脸,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喃喃:“我盼了这么久的孙子,怎么会突然来了,又突然没了?惊堂……你怎么也没考虑,柔儿有可能有身孕?刚刚亲家公那一下打的……”
一阵风在从面前吹过去,她的话还没落音,面前的儿子就已经没了影子。
房间里,温柔捂着小腹皱着眉直哼哼,下身垫着的白布已经又红了一块儿。
“二少奶奶不会有事吧?”慕容音低声道:“看起来好可怕。”
旁边的大夫眉头直皱:“这样早的流产,若是出血三到五天,与月事的血量差不多,那便排出死胎就会无碍。可若是血流得多了久了……”
那就麻烦了。
在场的姑娘脸都有点红,可更多的是担心。凌挽眉眼睛都红了,捏着拳头道:“这一打就打掉一条人命!”
还是二少爷的亲骨肉。
“已经没了吗?”身后有人冷声问。
众人一僵,纷纷回头,就见萧惊堂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很是冷漠地道:“若当真没了,那就算了。”
算了?凌挽眉黑了脸,按捺不住地道:“刚还说杜家老爷无情,没想到二少爷也是这样冷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挽眉!”阮妙梦低呼一声,扯了扯她的衣袖。
“不用担心我。”凌挽眉轻笑:“反正我在这儿也留不久了,有话不妨就直说。二少爷,不管二少奶奶做错了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自己的骨肉没了,能不能稍微伤心一下,哪怕不是为了二少奶奶呢?”
“你们打也打了,休也休了,二少奶奶现在死活还未知,您就非赶在这个时候来再捅她一刀?”
萧惊堂沉默,脸上一点波澜也没起,却是站在这儿任由凌挽眉说,也没还嘴,仿佛人家说的不是他,他也只是个来看热闹的,里头的女人与他无关。
凌挽眉当真生气了,正要再骂,却听得屋子里传来二少奶奶的哭声。
“好疼啊!”温柔当真是疼哭了,这种绵延不断的疼不是撕心裂肺,却一直在这儿让人无法解脱,再不怕疼的,也得被折腾疯了。
萧惊堂的手动了动,在几个姨娘围过去之前,先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一点平时的神采都没有,温柔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脸色惨白得,跟碰一下就会破的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