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惊堂出门了。温柔跟疏芳再三确定了他会晚上才回来之后,立马偷偷溜出了门。
不过刚出后门,却看见门口不止一辆马车。温柔有点心虚,连忙上车让车夫快走,以免碰上什么人来府上拜访。这个时候她没想过人家拜访为什么不走正门。
跟裴方物约的是一间不起眼的小茶馆,茶馆有后院,后院有小房间,最适合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然而温柔当真没想做什么,看见裴方物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话想跟你说。”
看了看她严肃的表情,裴方物心里沉得厉害,脸上却还是微笑着,伸手把桌上的小甜点推过去:“吃完再说。”
正好没吃早膳,温柔也不客气,啊呜啊呜地吃完之后,抹了抹嘴看着他道:“这里的点心跟你家的差不多好吃。”
因为就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
裴方物抿唇,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面前这女子对他真是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若是有,她早该发现他家的点心永远是对着她的胃口做的,也该知道他每次都喜欢看着她吃东西,眼睛都不会转一下。
“裴公子。”吃了人家的东西,温柔的态度还是缓和了些:“有些话,我想说在前头。”
“若是因为陶瓷大会上的事情,夫人就不必多说了。”强迫自己扯着嘴角,扯久了倒是自然了些,裴方物低声道:“在下在大会上所说之言,只是为了激怒萧惊堂,让他与我争吵,就好名正言顺地与萧家对立了。”
啥?温柔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跟我没啥关系,还是因为利益?”
“怎么会与夫人有什么关系?”裴方物轻笑:“在下又不是禽兽,夫人已有夫君,在下又怎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还是她自作多情了?尴尬地笑了两声,温柔又觉得有点不确定,看了这人两眼,重复地问了一声:“你当真不喜欢我?”
“嗯。”裴方物闭眼,笑着回答:“当真一点也不喜欢。”
“那就好,咱们的生意还能顺利地进行下去。”松了口气,温柔道:“不是我非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主要是公子的言行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我对所有人都这样。”裴方物道:“夫人不必介怀。”
中央空调?温柔咋舌,看他的表情挺诚恳的,半信不信地也还是信了,点头道:“好吧,你我之间也不用尴尬了,来说说那玻璃瓶的事情——你卖给谁了?”
缓缓睁开眼,裴方物压低声音道:“萧家有三皇子撑腰,一般的买家根本拼不过他。不过正好,我大哥与上头的人有些交情,领着我将这瓶子献了上去。那位主子大方,开价三万八千两,我没全拿,只拿了八千回来,算给你的辛苦钱。”
上头?能与三皇子抗衡的?温柔干笑:“该不会也是皇子吧?”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裴方物没说话,默认。
温柔笑不出来了:“裴公子,你是选边站了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裴方物无奈地道:“以我裴家一家之力,没有办法与萧家抗衡。”
“不是,问题是你为什么非跟萧家抗衡啊?”温柔弄不明白:“你好好做自己的生意,不是比走这条路好得多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面前的人平静地道:“只要裴家有萧家手里没有的东西,萧家早晚会对我们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辟蹊径,找一条险路,却是能走得更快的路。”
这是说给温柔听的,真正的原因,无非是他不想永远呆在萧惊堂的阴影之下。萧家有皇家的势力庇护,他若不站队,始终不会有压过他的那一天。
温柔选择了沉默。
自古以来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呢?战争,更加恐怖的战争是什么呢?夺嫡之战。
一旦选边站,这里头多少明争暗斗,得死多少人,最后能成功等到自己主子登顶,还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被宰了的,又能有多少人?这是一条不归路,萧惊堂踏上去了就算了,裴方物也跟着踏?
“你在害怕吗?”察觉到她的不安,裴方物笑了笑:“不用担心,无论如何,你都会是最安全的。”
“哪里安全了?”声音都有点哆嗦,温柔道:“你跟萧惊堂一人站一边,我在中间,随时可能会摔死。”
摇摇头,裴方物道:“二少奶奶不如换个角度想,我与二少爷一人在一边,而二少爷不知您是站在我这边的,这样一来,不管哪边赢,您都会安然无恙。”
这是他为她考虑的后路。
皱眉看了他一眼,温柔内心斗争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我不管,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过,我是来给你看新的商品图样的。”